坐在纪鸢腿上的鸿哥儿指着马车外头一脸兴奋的喊着:“大马,阿姐,好多好多大马……”
鸿哥儿犹在兴奋当中,然而下一刻,只忽然闻得徐嬷嬷低低咳了两声。
纪鸢摸了摸鸿哥儿的脸,背对着徐嬷嬷偷偷吐了吐舌头,忙不迭将帘子落下了。
徐嬷嬷瞅了纪鸢两眼,两片薄薄的嘴上下轻轻一碰,又是一通说教开始了:“京城不比祁东,霍家不比纪家,尹姨娘也不比夫人,往后进了这座深宅大院,切记,咱们一切皆得谨言慎行,不然……”
徐嬷嬷说到这里话语适时止住,只又深深看了纪鸢姐弟两人一眼,后边隐下的话语不由令人深思。
果然,听到这里,纪鸢原本松快的心忽而微微一沉,过了好半晌,纪鸢只微微抿嘴低声道着:“鸢儿知道了,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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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掉头,又行了约莫一刻钟,耳边的喧嚣声渐渐变小,直至行到霍家侧后方的西南门才缓缓停了下来。
霍家二房住在南院,尹姨娘的院子更是偏僻许多,快要靠近霍家西南方的侧门了。
霍家大宅轩丽宽阔,西南门已是延伸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了,这条街上住着的亦是京城有些名头的官员绅豪的府宅,较为僻静。
纪鸢等人一下马车,便瞧见霍家两扇朱红色大门已经从里打开,门上贴着两个硕大的红喜事字,有两个守门的小厮正在弯腰卸下门沿。
门的两侧贴着一对红底赤金对联,门沿一左一右各挂着一盏工艺繁杂的红喜灯笼,灯笼上贴着金喜翔云,工艺精湛,美轮美奂,喜庆十足。
这仅仅不过是霍家侧门,其轩丽程度已是让不少人叹为观止了,更别提国公府的大门呢,料想该是何等的威严赫赫啊?
纪鸢等人下了马车,立在霍家门外,心中不由有些打鼓发憷。
而门口早已有人在候着呢。
只见一名梳着妇人头,身着藏青短褙的中年婆子立马迎了上来,中年婆子约莫四十多岁,面相带笑,瞧着十分平易近人,一见了纪鸢就立马朝她福身行礼道:“这位便是表小姐罢,表小姐可算来了,自从收到夫人……的消息后,姨娘整日可谓是以泪洗面,是日日茶不思饭不想,伤心得肝肠寸断,一心只想要快些将两位小主子接到身边以表思念之苦,如今巴巴盼了两月,可总算是将表小姐跟表少爷给盼来了……”
这名婆子姓刘,尹姨娘院里的丫鬟都将她唤作刘婶子,这刘婶子可谓是尹姨娘跟前颇为得力之人,原先在尹姨娘还是通房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伺候,后来到了年纪被尹氏配给了自己庄子上得力的管事儿。
现如今刘婶子儿女都已经娶妻配人,刘婶子得了闲,顾忌主仆情意,便又特意入府伺候起了原先的主子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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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边说着边细细打量起了身前之人。
只见跟前的女孩儿瞧着约莫八九岁年纪,身形纤细,皮肤雪白,生了一张精致秀丽的鹅蛋脸,鹅蛋脸上一边嘴角还隐隐可见一处下陷的小梨涡,瞧着十分讨喜可爱,尤其还生了一双盈盈泛水清澈透亮杏眸,清艳难言,不过才八九岁的年纪,便已隐隐有了令人观之难忘的佳色,刘氏心里头暗自称赞。
又见纪鸢虽穿戴素雅,但瞧着浑身沉稳大气,气质文雅娴静,倒令人为之惊诧,原先想着不过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穷酸亲戚,倒没想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这模样气度,便是站在三小姐跟前,那也定是不差的。
思及至此,刘氏收起了心中的轻视,再看向另一侧。
只见后头一老嬷嬷身上抱着名三四岁年纪的男娃娃,生了一张肉滚滚的小圆脸,脸蛋白皙透着粉,生得秀秀气气跟个女娃娃似的,不过眉眼颇为英气,剑眉虎眼,小脑袋上头发全剃了,光溜溜的只在脑门上留了一小揪,在后脑上留了一小撮编了个小辫子用红色丝线缠着。
大抵是之前早已经被叮嘱过了,此刻安安静静趴在嬷嬷怀里,不哭也不闹,唯有两只眼珠子咕噜咕噜好奇乱转着,透着伶俐憨趣的小孩天性,瞧着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刘氏瞧得心中欢喜,一个劲儿的拉着纪鸢的手赞着,问纪鸢的名讳,又自报家门,吩咐身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跟在纪鸢身后伺候着,欢欢喜喜的将纪鸢一行人领进了霍家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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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如霍府,穿过穿堂,又绕过嶙峋假山树林,待又跨过几道圆形月洞门,走过几道抄手游廊,眼前的景色才渐渐豁然开朗起来,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内雕栏玉砌,富丽堂皇,花园簇拥,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