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鸢立马便正襟危坐了起来。
徐嬷嬷为人严格,且不易变通,只要是在她跟前,即便是曾经顽劣的纪鸢也都得收起几分小心思,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非但如此,便是一举一动皆得按照她的章程来。
尤其是此番进京,徐嬷嬷对她的管教越发严苛了起来。
以前就连纪尹氏都觉得徐嬷嬷教导过于严格了,结果老人家张口便是引经据典,《女戒》《女德》《女训》及《列女转》里头的典故轮番脱口而来。
纪尹氏没念过多少书,时常被徐嬷嬷说教得满脸通红,从此便再也不敢护着纪鸢了,且每每见了徐嬷嬷便犹如老鼠见了猫似的,是有多远躲多远。
于是乎,便苦了纪鸢一人,打小便要接受嬷嬷的折磨。
徐嬷嬷时常一个眼色扫过来,纪鸢便已养成了从个顽劣调皮的小破孩瞬间变成个书香世家大小姐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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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大。
徐嬷嬷斟酌片刻,便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纪鸢便也趁机举目望了去,便见城门外有一辆双马并驾的墨青蓬马车堵在了城门口,马车四面皆是用精美昂贵的绸缎装点,一看这行头便知马车内之人身份不凡。
马车前有几个驾马之人,领头的乃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哥,此人身长如玉,头戴珠玉,身穿锦衣华服,因背对着瞧不清楚具体面相,不过瞧着那通身的气度,料想也该是一位风姿不凡之人,而此人此刻手中执一长鞭,瞧着不像善类。
这人似乎想要进城,然而城门口却有人阻挡,两人之间起了争执,年轻公子大怒,一鞭子直接挥了过去。
岂料,对方竟然稳稳接住了,只一把准确无误的拽着鞭子的另一头,厉声呵斥道:“今日乃是我表哥大喜的日子,新娘的轿子没进城之前,今日谁也别想从此处过,谁要敢误了我表哥的良辰吉日,本少爷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对面那人眼瞧着竟然比方才那人还要嚣张十倍百倍。
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听着还尚且有几分稚嫩,没想到竟然如此嚣张霸道。
说着,竟然反客为主,又忽地一把夺过了方才那人手中的鞭子,用力的往那人的马屁股上抽了一下。
顿时,马儿大惊,几声长嘶后开始四处乱窜,差点儿将马背上那名年轻公子哥给摔下马来。
而堵在城门外的马车行人见状纷纷作鸟散状拼命四处躲闪,结果马车跟马车相撞,行人与行人四下乱窜,一时闹得城门外是鸡飞狗跳,整个乱成一团。
偏生始作俑者还骑在马背上乐得直哈哈大笑。
待惊着的马儿四处窜走后,纪鸢这才将对面那人看清了。
只见那人头发高高束起,头上戴的是紫金玉冠,生得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尤其是笑的时候两眼弯弯,竟隐隐有些男生女相,瞧着年纪也不大,约莫十二三岁。
没想到小小年纪,竟如此张狂横行。
瞧得纪鸢阵阵心惊,这京城,果然是虎狼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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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头见徐嬷嬷拉开了帘子,便指着远处好不容易将马儿驯服的那名年轻公子冲徐嬷嬷道:“此人是魏侯府上的六公子魏怀瑾,是咱们这座紫禁城里赫赫有名的世家公子,全京城没有不知道这位大名的……”
老杨头说到这里忽而一乐,又笑着道:“这位魏六公子啊十三岁时便已花名在外了……”
徐嬷嬷闻言挑了挑眉,忽而指着城门下那道霸道张狂的小少爷问道:“那位是……”
这老杨头不过是尹姨娘铺子上一名掌事儿的,往日里时常奔波于市井,对于京城那些个恶名远扬的八卦乐子倒是时常能够听上半耳朵,至于旁的什么嘛。
此刻老杨头皱着眉头卖力苦想了老半天,终究放弃了,只有些悻悻道:“呃……这位是……恕老奴眼拙,这位小公子老奴却不曾听闻过……”
不过,能够有能力堵住城门,又在为霍家出力者,想来绝非等闲之辈。
徐嬷嬷闻言,只冲老杨头缓缓地点了点头,又远远的打量了远处那位意气风发的贵公子一眼,便欲放下帘子。
却未想,正在此时,忽然闻得远处响起了一阵喜庆的奏乐声,徐嬷嬷一愣,非但未将帘子撂下,反而直接将帘子掀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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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乐声越来越近。
忽而不知从哪儿冒出两队人马,只一拥而上,直接将挡在城门口处的一些马车行人给轰到了两旁,这两路人马各个身穿铠甲,腰配大刀,威风凛凛,瞧着不像哪个府中的小厮,倒像是军营中受过特训的将士似的。
每个人拔出大刀,直接往城门外辟出了一条宽阔的大道。
即便连堵在最后的纪家马车也被轰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