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说到这里,不由转过了眼,咬牙看着秦玉楼,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早说?”
秦玉楼却是想了一下,忽而看着袁氏问着:“若是我与母亲说了,母亲还会看好与薛家的亲事么?”
袁氏微噎,倒是一时被秦玉楼给问住了。
若是在没见到那薛钰之前,若是得知了此事,任凭秦老爷的枕边风吹得如何的响亮,她是绝对瞧不上此人的,非但瞧不上,定是要想些法子去替女儿讨个公道的。
可若是在瞧见薛钰此人之后——
袁氏不由皱着眉头,面上似有些犹豫,半晌,只叹了一口气,一脸复杂的道着:“哪有私自藏匿闺阁姑娘家画像的?这样的人心思到底歪了……”
秦玉楼听了却笑了笑,不由捂嘴笑道:“可女儿却觉得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句厚脸皮的话,女儿生得这般貌美,任凭谁瞧了生了些爱慕之心,也不足为奇吧,谁还没些个不可告人的心思呀,女儿倒觉得于此事上,倒并无大错,要非说有错,错就错在,他既藏匿了旁人的私密之物,便该藏严实些了,横竖每人总该会有些自个的小心思,只要没被旁人发觉,便无碍了不是?母亲,您说了——”
饶是这袁氏早已习惯了女儿在她跟前口无遮拦的模样,此刻仍是忍不住挑眉瞪她,嘴上道着:“尽是些歪理——”
秦玉楼笑眯眯道着:“这歪理也是理啊,母亲,您想,若是薛钰将女儿画像藏严实了,一切不万事大吉了么?每个人终归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既不可告人,便不告知与他人,一切便无碍矣。您想,他日若是果真与女儿有缘,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便是不能,往后各自娶嫁,亦是各不相干,不是么?是以,女儿觉得于此事上,那薛钰此人虽有错,但也并非全是他的错——”
说到此处,秦玉楼微微挑眉,又继续道着:“何况他勇于承担了过错,证明心中有愧,所谓知错者善莫大焉,旁的不说,至少证明此人多少还是有些纯良的——”
袁氏听了秦玉楼这一通歪理,半晌,只又忍不住道:“此事便暂且不提,可是后来他却不顾礼数,私下跑去与你会面,这男未婚女未嫁,且当日宾客众多,于情于理于礼皆乃不合,这般做法若是被旁人撞见,只会更加坐实了你的名声——”
秦玉楼闻言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嘴上却是道着:“此举却有不妥,可后来为了防止被人撞见,有损女儿的名声,那人在瞧到有人到之时便立马快人一步先行离去,此举倒是证明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分寸的,说不定当真只是过来聊表歉意而已啊,所以说,有时候,这对与错,倒是令人难以定论——”
袁氏见秦玉楼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大通,只忽而眯着眼看着秦玉楼,半晌,只幽幽道着:“说了这么一大通,此乃何意?直接说吧,没必要与你老子娘绕弯子?”
袁氏并不糊涂,知道这秦玉楼乃是话里有话。
秦玉楼闻言,只忍不住挽着袁氏的手,两人亲亲热热的靠在一起,半晌,秦玉楼这才叹了一口气,方道:“其实女儿是觉得,这无论是薛钰此人,还是舅舅家的珩表哥,或者便是连邵霆哥哥,谁都不是实打实的完美之人,更没有十足美满无缺的家世,就说母亲为女儿瞻前顾后相看了多少婆家,可到头来总是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舅母的厉害世故,颜家的背信弃义,便是以往觉得甚是满意的薛钰,现如今也终究有着各种各样的不满之处——”
秦玉楼说到此处,只微微抬眼瞧了袁氏一眼。
袁氏却是微微愣住。
秦玉楼见了,只搂着袁氏的臂,将头靠在母亲的肩上,继续缓缓道:“所以,女儿当初便想着,女儿日后若是嫁到了舅舅家,定是要将舅母给哄好了。若是嫁到了邵霆哥哥家,因着颜伯母一心想要回到京城,定是要鼓励邵霆哥哥多上进,将来好将颜家一家迁入京城。倘若将来嫁到了薛家呢,薛钰此人本性纯良,冷眼瞧着该是个好的,只许是自幼苦读,性子单纯,书读多了,对人情世故方面难免有些欠缺,待往后多加提点一二,定能行事周全,且薛钰此人对女儿爱慕有佳,想来往后定能和和美美的。其实,横竖每家都有每家的缺,既然知道缺口在哪里,只要想着法子将其填满了,不就完美无缺了么?是以——”
秦玉楼说到此处,只微微抬眼看着袁氏,一脸认真的道着:“戚家也是一样的啊,横竖女儿总是要出嫁的,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事已至此,咱们何不坦然面对呢?更何况,那戚家指不定比旁的人家都要更好些,也是有这个可能的,母亲,您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