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还是肩披霞帔,下身着的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皆是由着自个一针一线亲自缝制而成地。
这苏媚初自小娇养而成,凡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成如此费尽心思这般作为,不过是想亲力亲为,把最好的自己在这新婚之夜呈现给他么?
可是,事到如今,便是这凤冠霞帔再为精致奢华却又有何用,一眼未能入得他人眼中。苏媚初一时心中百般滋味,有些委屈,有些愤恨,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难耐,只觉得心心念念盼了十数年,到头来却完全不同于自己想象般地,好像自个做了一个长达十数年的黄粱美梦,待将要实现之际忽然醒悟,才发现不过是一场庸人自扰的幻想罢了。
可是一回头,又见那沈毅堂侧身躺在床上,许是喝多了,面上潮红,却依然无法阻挡那浑身散发出的朝气蓬勃,英明神武的男子气概。毕竟是自个心心念念盼了十几年的心上人啊,想到二人这般独自共处一室,到得这洞房花烛的境地,苏媚初忍不住脸一红,一时脑中纷纷扰扰的杂念都散了去,只剩下两眼痴痴地盯着眼前的人看着。
第37章 花烛
外头次间里候着的思柳有些不放心,侧耳听着,不见任何动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悄悄地摸了出去想找徐妈妈合计,恰好碰到外头张罗的锦绣。
这锦绣乃是凝初阁沈家的大丫鬟,身份非同一般,思柳却是苏媚初身边贴身侍奉的大丫鬟,自是那苏媚初的心腹之人。这两人品级相当,日后到底会是个怎样的章程这现下却是未可知的。
思柳初来乍到,对这沈家一无所知,自是曲意迎合,伏低做小地主动示好道:“锦绣姐姐。”
又见那锦绣身后跟着端着热水巾子的丫头,便想到定是为那喝醉酒的姑爷准备的,便道:“还是姐姐处事周全,我这会子正准备叫人安排呢,没想到姐姐便早已安排妥当呢!”
锦绣笑着道:“主子爷喜洁,这方面有诸多的讲究,咱们做下人的自当时刻铭记着。”说完,便又小声打探道:“这会子里头可还好?”
思柳见这锦绣落落大方,便觉得是个便于结交之人,听到后头问的话,便又有些皱眉道:“我也瞧不出里头是个怎样的章程,听着像是无甚动静。”
锦绣沉思片刻,便道:“我方才帮衬着迎接主子爷,瞧着许是喝上头了,估摸着这一时半会儿只怕是醒不过来。”又道:“我特意安排厨房备好了洗漱物件,正愁不好进去打扰呢,现下好了,妹妹是夫人身前贴身侍奉的,我便偷个懒交予你好呢。”
这深宅大院中伺候的哪个不是人精,皆是上赶着露脸套近乎,此番,思柳观得这锦绣把这在主子跟前露脸的伙计推脱了,便觉得不是个争脸争宠的谄媚之辈,心道:到底是出自世家的大丫鬟,这气度品格足够端得上这一等大丫鬟的做派呢。
这思柳对锦绣颇有好感,以至于后来经常在苏媚初跟前夸赞,导致这锦绣很快便在苏媚初心中地位水涨船高,一度越过了思柳自个儿去,当然,这些皆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现下这思柳心里紧着屋里头,遂不便多谈,只与那锦绣客套一番,便领着那丫鬟也就是吟心来到新房外,思柳吩咐那吟心在外头候着,自个儿准备到里头去打探一番,却刚好听到里头的苏媚初正在唤她。
思柳轻手轻脚的进了里间,见高堂上红烛摇曳,屋子里一片涟漪气息,本该是洞房花烛,缠绵缱绻的*之夜,此刻却是一片寂静无声,何曾见到旁人形容那般“夫妻双双入罗帷,含羞带笑把灯吹”的景象。
思柳进来之际只隐隐瞧见那大红锦绸床榻上躺着一个伟岸身影,思柳低眉赦目,不敢随意张望,只来到苏媚初身前,见房中情景,想来今夜便是如此这般度过了,一时间有些心疼自家小姐,又不敢断言,只低声劝道:“小姐,思柳替您梳洗更衣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去向国公爷老夫人请安呢!”
苏媚初只一直注视床榻上之人,背对思柳道:“我省得,你快去端些热水来,我先侍奉夫君洗漱。”
思柳端水了进来,那苏媚初竟然亲自接了过来,只道:“你先下去休憩吧,这里我来伺候便是。”
思柳一愣,随即又瞧见自家小姐面上竟是跃跃欲试的欢喜样子,便是新婚之夜落得如此境地,无人掀盖头,未曾共饮合卺酒,甚至连那正眼都未曾瞧上一眼,还得巴巴清理酒醉后的局面,但凡有一点珍视便不会落到此等境地的啊!可是又观自家小姐,哪里又瞧见有半点不快呢?思柳心中一时不平,又有些疼惜,却终是无法,只得听命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