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身旁的管事匆匆地去了。
恰好撞见那沈毅堂正大步流星的往这头来了,后头跟着杨大杨二几个随从。
沈毅堂原本就是个玩得开的性子,这席间之事本就是他擅长的,只早些年风流不羁,性子过于随性洒脱了些,这几年却是沉稳了不少,一派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气派。尤其近年来,常年待在元陵,与元陵城中一众官僚早已混得熟稔。此番一出场,便见个个迎了上去,或是熟络招呼的,或是上赶着攀交情的,宛若众星捧月般。
那沈毅堂竟也是噙着一抹笑,熟稔的亲热攀谈,竟也左右逢源,与人谈笑风生。
这沈毅堂如今虽然在巡抚大人跟前只挂了个闲差,却是实打实的随着一同前往各处巡防公干,姑且不说办了多大的差事,仅随着巡防多地,到处监督官僚,体察民情,却是实打实的历练啊!
且观这沈家小爷尽管原先多为不着调,可这些年愈加进溢不少,又生在这样的人家,生得家人溺爱,又听闻便是连那九五至尊都对他宠爱有佳,这样的人,生来便是人中龙凤,未来定是无可限量的,想不让人捧着都难。
沈毅堂端着酒杯过来与长辈们敬酒,不骄不躁,应答有对,历来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便逗得一众老辈开怀大笑,便是连一旁的大老爷沈衝兆见了,亦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意,他冷眼瞧着坐在主位上的老太爷,虽仍板着一张脸,眉间分明是满意的。他的这个弟弟,平时玩兴大,万事兴许懒得琢磨,可只要他兴致尚且在着,只要他乐意,这与人结识攀谈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及地。
沈毅堂应酬了会子,见沈大老爷,二老爷几个都在,便借故提前走了。这院子里锣鼓声震天,台上唱戏的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扯得脑门子生疼,他不耐久待,转眼便出去了。
且说这前院热闹非凡,这后院却也毫不逊色,各家女眷纷纷被安置在沈家后花园里赏花,此番所到皆是官眷家的夫人小姐,皆是些内宅贵人。于是又安排了诗社,作画,品茶等一应娱乐之事供人赏乐。
这沈宅的景致一向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里边处处雕栏玉砌,一方嶙峋假山,一处水榭,九曲桥横,巧夺天工,沈家有爱花草之人,常年安排从东南西北各处寻了许多奇花异草。大多数是些珍品花卉,价值连城,有些看似悉数平常,却许是高崖悬壁之奇物,有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总之,这沈家便是连府里的一花一草皆非凡品,可见其簪缨勋贵。
这日,又特意将里里外外整理修葺了一回,回廊下,庭院中各处摆放了鲜艳的花卉,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好不雅致。
院中一通幽古曲回廊上,几位小姐正在观赏池子里的红鲤,池面上小荷初露,池面上零星飘着几片碧绿的荷叶,池边一株垂柳落下,柳枝随着涟漪妩媚拂动,好不惬意。有人赏花,有人在赏画,大多数人却围在亭子里品茶作诗。
苏氏在张罗着,二房吴氏在一旁帮衬着,便是连老夫人也出来了,随着坐在亭子里瞧着热闹,大房的谢氏在一旁作陪,谢氏此番回来听说现如今这五房的苏媚初苏氏性子大变,现如今细细打量着,见果然沉稳不好,便随着夸赞道:“这五弟妹确实稳重不少,母亲往后便可放心了。”
老夫人闻言亦是往苏氏那头瞧去,见那苏氏正在与元陵知府夫人亲热聊着,倒是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嘴里却是道着:“哪天等我的宝贝孙子生出来,我才能真的安心。”说着视线便投放到了别处,在回廊上几个小姐身上打转,最终在其中一个姑娘身上略作停留。
谢氏顺着看了过去,只见那名姑娘十七八岁,眉眼生得极好,温柔娴静,一派知书达理,一张标致好看的鹅蛋脸面相,明眸善目,言笑晏晏,一看便知是个性子温和婉约的。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素色褂子,头上佩戴一支赤金蝴蝶簪,耳上挂着一对红色珊瑚耳坠,虽并不算奢华富贵,却是更加衬托了几分婉约素雅之美,在一众姑娘们中虽不算最为打眼,却也别有一番姿态。
那位姑娘乃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谢氏不由深看了两眼,却是笑笑,并不作答了。
亭子里还坐着元陵城中一应贵夫人,其中身份最为尊贵又历来与沈家走得颇近的要数那江南巡抚大人府上的江夫人了。倒是此番还罕见的来了一方远亲,乃是那老夫人娘家的亲戚。
尹老太太乃是老夫人娘家的庶出表妹,祖上虽不算勋贵,却也是一方新贵,只嫁人后便随着夫家外放做官,一去便是数十年。两家来往并不算多,只前些年尹家复又被派回了江南,一家子悉数搬到了江南之地,这才渐渐走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