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袭云性子素来温和可亲,便是对一众下人们也是礼遇有佳,虽长相算不得绝色,但身上有股子岁月静好,温婉可人的气质。袭云历来深居简出,为人处世皆为低调,在这勾心斗角的斗春院里,也广受好评,得到一众丫鬟婆子们的喜爱,便是连那一向刁钻刻薄的蝶艳在袭云跟前竟也能卖句好,可见这袭云的确实是个风评不错的人。
此番袭云见春生来了,便立即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竟然直接起身了,来到春生跟前,只细细打量着春生的眉眼,半晌,才笑着道:“果然是个标志的美人儿,难怪,难怪···”
一语尚未道完,却是意有所指。
春生只低着头作不懂,恭恭敬敬地道:“姑娘见笑了。”
袭云又不漏痕迹的将春生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这才拉着春生的手笑道:“妹妹确实长得俊,这张脸生得如此出挑,只怕在整个府里都算得上是最为拔尖儿的呢,想来妹妹往后定是个福泽深厚的。”
春生听了那袭云唤她一声“妹妹”,只心下一跳,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连忙弓着身子,恭敬道:“姑娘说笑了,奴婢不过一个卑微的家生丫鬟,姑娘却是主子,奴婢岂敢与姑娘姐妹相称。”顿了顿又道:“奴婢心知姐姐宅心仁厚,时刻体己着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却万般不敢因着姑娘心善便以此自傲,还望姑娘体谅则个。”
袭云见春生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只眯着眼,深深的看了春生一眼,继而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倒是个实心的人。”
说着便拉着春生的手往里走,边走边与春生说道:“说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原也是个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丫鬟,即便现在大家伙儿唤我一声姑娘,不也是在爷跟前伺候的,我与大家皆是一样,便是道一声姐姐妹妹的,原也并不为过。”
袭云拉着春生走到桌前示意春生坐下,春生有些惶恐,直道“奴婢不敢”,袭云却是牵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坐好,笑着道:“不打紧,横竖里头都是自个人,咱们松散些的好,省得绷着一副身板直累人。”
又道着:“此番本就是姐姐来寻你帮忙的,怎么好意思让你站在一旁呢,若是那样,帮忙的话姐姐如何好意思开口啊。”说道这里,袭云看向春生,笑着问道:“想来银涟已经与妹妹说了吧。”
春生听这袭云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心中别扭得紧,却是阻拦不了,又听到她这样问,只淡淡的笑了笑,道:“银涟姐姐已经与我说了,只奴婢不过粗略识得几个字,委实不敢在姑娘跟前卖弄,若是不堪言状,还望姑娘原谅则个。”
袭云听了却是捂嘴笑道:“妹妹过于自谦了,连爷都满嘴夸赞,妹妹的字定是写得极好的,再说了,妹妹都替老夫人抄些经书了,若是还写得不好,这沈家上上下下怕是没有能写得好的了。”说到这里,勉不了夸赞一二,直道:“妹妹小小年纪,真是难能可贵,不但生得花容月貌,还如此聪慧伶俐,才华横溢,当真是令人自行惭愧啊!”
春生立即道:“姑娘秀外慧中,哪里是咱们这些下人能够比拟的。”
袭云见春生一副不骄不躁,淡定自如的模样,不由眯起了眼,面上却是笑吟吟的问她芳龄几岁,家中有几口人之类的,又不漏痕迹的问她认字几年了,是由谁教的,春生一一作答,只道自己曾出入国寺庙,读书念字是跟着庙里的大师学的,并未提及自己的母亲林氏,也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听到她说是在寺庙里学的字,明显见那袭云松了口气,莫不是以为是与那沈毅堂学的不成?
两人聊了会子后,袭云便吩咐银涟拿了笔墨出来,春生依照袭人的示意在纸上写了句“愿作鸳鸯不羡仙”,一边写着,春生心中一边疑惑着,这袭云向来内敛安分,到没有想到,竟然也有此直白示爱的举动!
过后,袭云为了表达谢意,挑了几块上好的面料送与春生,春生没接,只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够替姑娘帮忙乃是自己的荣幸之类的,便匆匆地返回了。
一时无事。
第97章 归来
那沈毅堂外出了近十日,终于于这一日归来,府里的人均以为是外出公干了,毕竟那沈毅堂这两年常年在外,外出动辄十数天,实乃悉数平常之事,大家也是习以为常了。
唯有少数几个得了风声的人才知道实情,是以,此番,突然得知竟然是将那五房正房苏氏苏媚初由千里迢迢的扬州给亲自接回来了,可谓是青天白日里打了个巨雷,惊得整个府里皆是瞠目结舌,尤不可置信。
旁的院子是怎样一种心情尚且不说,就说在这斗春院,所有人顿时都惊呆了,眼瞧着那凝初阁的一众丫鬟婆子异常激动的跑到外头去迎接,便是整个五房也陷入了这场骚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