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瞧见那小乌木盒子中躺着的玉簪子后,只脸色一白,浑身的血都止住了流动。
她又回忆起那日夜里做的那个梦境,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真切,那梦里的金钗换成了现实生活中的玉簪,可是梦里梦外的情形却是完全一致的,春生只愣愣的盯着瞧着,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那沈毅堂见春生一眨不眨的盯着玉簪子,以为她非常喜欢,心中受用。他今日去外边办差,恰好经过那玲珑阁,忽然忆起自个承诺过得赏件礼给书房里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便直接走了进去,一眼便瞧中了这支玉簪,见它通透无洁,莫名觉得异常适合她,便毫不犹豫的命人包了起来。
此番见那小丫头喜爱,便有些高兴,只伸手将那支玉簪拿在手中,扬起嘴角冲着春生道:“来,戴给爷瞧瞧看···”
说着便伸手过来,试图插在春生发间。
春生只下意识的偏头躲开,又伸手用力一拦,只忽然听到“砰”地一声,春生心下一跳,顺着声音低头望过去,便见那支晶莹通透的玉簪此刻已静静地摔在了地上,断成了两截。
春生只觉得心中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意识的抬起头,便见那沈毅堂的脸上已经沉了下来,只冷冷的盯着她瞧着。
春生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只浑身有些发抖,颤着身子道:“爷···”
一时抬头,却是瞧见那沈毅堂眼中的冷意,只觉得一股凉意由下往上冒,春生咬紧了双唇,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沈毅堂眯着眼,那双眼睛冰冷并散发着寒意,他居高临下的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竟然敢摔了爷赏的东西?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说着便又蹲下身子,面对面的看着质问春生道:“你是故意的,对么?”
春生只死命摇头,颤颤巍巍道:“奴···奴婢不是有意的···”
沈毅堂只手捏着春生的下巴,阴声道:“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爷对你的用意,你故意摔了爷赏给你的东西,是不想要爷的东西,还是不想接受爷的宠爱?嗯?”
见春生咬着牙拒不回答,他脸上的神色愈发沉了下来。
他本就是个天子骄子,何时遭到旁人如此打脸的拒绝过,更何况还是自个府里的一名家生奴才。
沈毅堂松了手,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春生一字一句道:“在这个院子里就没有敢忤逆爷的人,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卑贱的贱婢!”说到这里,沈毅堂半眯着眼狠声道:“爷偏爱你,你就是个得脸的奴才,若是爷厌弃你,你便什么东西都不算,爷这次见你年幼尚且不懂事,不与你计较,你自个好好想想清楚,想明白了再回来伺候,若是想不明白——”
沈毅堂冷“哼”一声,话说到一半,后面的意思显而易见。只大手一挥,怒气冲冲地出去了,门口传来“砰”的摔门声,震得春生身子一颤,然后顺势跌坐在了地上。
春生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吓得流淌了下来,自己却是毫无察觉。
外头莞碧早就听到了动静,只一时听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候在门外暗自焦急。一时又听到了里头爷发怒的声音,只唬得心一跳一跳的,咱们那位爷看似笑意和善,可若是真要动起怒来,那绝对不是个膳渣。
若是爷冲旁人动怒,莞碧倒是不会担心,可是那人若是春生的话,莞碧便由不得自个不忧心了。要知道,那个小丫头看似安安静静,话语不多,性子素雅的紧,其实骨子里倔着呢,倘若这两个人对上了,那必是一场大的祸事。
莞碧心中惴惴不安,果然不多时,便见那沈毅堂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出,那脸拉得老长,面色极为难看,刚得了动静的杨二迎了上来,见那沈毅堂一脸怒火朝天,一时吓得不敢声张,只弓着身子诚惶诚恐的紧跟了上前。
莞碧立即进了屋子,见那春生跪坐般瘫痪在地上,心中一愣,立即走了上前,见春生小脸吓得苍白,心神不安,又见那地面散落成两截的玉簪子,一时心中大致明了。只立即将春生扶了起来,又跑到后头的耳房里倒些温水过来,将巾子打湿了给她擦脸。
春生脑海中回想着那沈毅堂告诫的话语,一时不知所措,只觉得生无可恋,趴在莞碧身上暗自垂泪。
莞碧叹了口气,道:“哎!你怎么就跟那位主子杠上了?那可是位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主,遇到事儿了咱们得好好说,怎么能在爷跟前犯倔呢?”说着,看了眼春生又道:“爷虽性子有些不定,但总得来说也算是位好脾性的,尤其对咱们这些丫鬟,算是顶好的呢。”顿了顿又道:“尤其是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