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季矜的话却是让令荀珏更加绝望,当她清冷无波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更是令他心底如被浸润在寒冰之中一样。
他做的这些丝毫都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他并不是她爱慕的郎君而已。
“而且,家人是最重要的,你我皆认同这一点,不是吗?你所做之事,也不过就如同我必须所做之事一般。”
季矜平静却坚定地看着荀珏说出这话来,这让荀珏更恨季矜如此坚定不移不为外物所扰。
她若是不如此明理透彻,甚至是性子像她的阿父和阿姐一些,或许就不会令他如此难过了。
“为什么你不哪怕是有一刻假装是我真正的妻子呢?如若你愿意如此,就算是死在你手中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荀珏更加靠近季矜逼问道。
然而这却令季矜蹙眉面色不渝道:“我认为自己已经够不堪了,实在是无需再如此无耻地伪装,虚情假意,那会让我更加看不起自己。”
荀珏闻言低笑着松开了季矜的手,她就是如此坦诚纯粹,让他爱极这性子也恨极这性子。
荀珏一路低笑着他似乎步履有些不稳地跌跌撞撞走开了,季矜听出了笑声里的苍凉和悲寂。
她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就是他成功了,可是为什么他还要面对着自己露出那么一副受害者的神色来?仿佛是受到了来自她这里的莫大的伤害痛苦不堪一般。
就算是,难道不是她应该对他如此吗?为什么位置颠倒过来了呢?
荀珏走远了几步远离了季矜的视线之后他就停了下来,在暗中悄悄的注视着季矜的身影。
就如同季矜想快些结束这门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本不应该存在的婚事一般,荀珏也是心中如此想的。
就算是季矜首肯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已经无法用言语诉说,他真的是认为他的人生之中哪怕有那么一刻是和季矜在一起的,他也死而无憾了。
然而,他身上背负的那些令他无法停下来,而荀珏深知他在做了那些事情之后,季矜是必然不会再接受他的。
而他又有何颜面,在做了那些那些事情之后,又有什么资格心中还能再说出爱慕她之言呢?他又怎么能够厚颜无耻地再渴求她,希望能够得到她和她在一起呢?
更何况,他的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也不知晓还能够撑多久,如此,荀珏又怎么会忍心让自己玷污于她呢?
他应该快些了结此事,早日让她解脱出去才是。
不然的话,季矜在他身边待得越久,他越是会舍不得放手,不知晓自己还能不能够记得他的初衷了。
可是,他自己那么钟爱倾慕的一个女郎就在他自己的身边,还是他妻子的身份,就算是荀珏的自制力再好,他又怎么能够完全忍得住不露出丝毫来呢?他又怎么能够忍不住不靠近他的身边看着她和她说话呢?
然而直至此时此刻,荀珏终于意识到了季矜的确是有朝一日会离他而去,与他再无干系,并且这一天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可是,他自己心中那种不舍那种爱恋交织的痛苦越发折磨着他,那个女郎,他实在是无法放她离去。
荀珏深深地注视着季矜的身影,那早已经被篆刻进他的心底,是不是他的人生之中也能够放纵自私这么一刻,让他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更何况,那个时候自己给过她选择了,是她自己同意嫁给他的,这点更是让荀珏心中的渴望燃烧得更加浓烈了。
他想在死前和季矜度过一段夫妻时光,至少在他的人生之中还能够经历和保留一点美好。
哪怕明知短暂甚至是如镜花水月一般,之后就算是死在了季矜的手里,荀珏也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荀珏忍不住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来,可是他因为今日情绪起伏过大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了,他的身体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荀珏掏出自己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唇角轻咳着,可是点点鲜艳的血色却染红了那素白的手帕。
“公子!”前来寻找荀珏的他的小童晏衣见到那手帕上的鲜血连忙惊叫了一声,跑过来扶住了荀珏摇摇欲坠的身子。
可是荀珏的咳嗽并没有停止,他的鲜血也不断地被他给咳出来。
济光先生曾今千叮万嘱切记不能让公子大喜大怒大悲等等,否则的话,以公子的身子绝对会是大损,让他本就不好的病情更加恶化,本就撑不了多久的身子更加没有几年好活了。
尤其是这种咳血的情况,更是危急了。让晏衣心中惶恐地快速派人去请济光先生过来。
相府,听闻季相病倒了,皇帝亲自过来探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