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君(89)
瞧着她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懵懂,他停驻片刻,紧接着又加了句,“我带回了银子给你,你开心吗?”
听他是问起这个,不知为何,裴晓葵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失落之感,连眸色也跟着暗了下来,“开心。”
听到这两个字,底下的梁舟迟才笑出声来,“你开心就好。”
说着,眼皮又沉沉的合上,抓着她腕子的手也跟着松了下来。
“起来吃些饭,或是洗个澡?”她又问道。
底下人好似又睡了过去,对她的话全无半点回应。
裴晓葵只好给他将脸擦好,而后又设法将他脏外衣脱下,扯了锦被给他盖上。
......
晨起梁舟迟睁眼时天光已然大亮,听着外头不知是谁家的鸡一直叫个不停,他心里有些烦燥。
坐起身来抓了抓发顶,发觉自己竟睡在炕上,再一瞧身上只着了里衣,外袍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这才意识到昨夜里太困了,躺下就睡着了,哪知竟是在炕上睡的。
再一瞧旁边裴晓葵的枕头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心里有些慌,若是他昨天睡在了炕上,那不就等同于两个人同床共眠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脸色有些微红。
此时又不知谁家的鸡啼鸣了一声,他顺着窗缝望去,只见裴晓葵的身影在院中若隐若现。
他穿了衣衫出去,正瞧见裴晓葵站在竹竿下晾衣服,竹竿上搭的是他昨日去遥县穿的那身。
周身还围了一只鸡,正在院中踱步。
好说是谁呢,原来是它叫个不停。
“哪里弄了个鸡?”他问。
听到他的声音,裴晓葵回头看去,手里还拎着洗过的衣衫,“你醒啦,我今早起便去集市上买了只鸡回来,想着炖了,还未腾出来空呢。”
话说的好听,实则是她不敢下手。
每次吃鸡都不是她自己杀的。
“我昨夜在炕上睡的?”他现在不关心这鸡,只关心昨天晚上的事。
“是啊。”她回过头来,将手里的衣裳搭在竹竿上,轻理上头的褶皱。
“那你在哪睡的?”他又问。
“我也在炕上睡的。”
“哦......”他倚着门框再次抓了抓发顶,在她身后窃笑。
裴晓葵听到笑声转过头去,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事,”一见她转过头来他立即止了笑意,抬手指了院中踱步的鸡,“这鸡买的好。”
第42章 梅子酒
刚出锅的鸡在海碗中腾腾冒着热气,今日的鸡仍不是裴晓葵杀的,灶边还摆着一碗鸡血,梁舟迟倒是杀鸡的一把好手,刀放在鸡脖子上,一刀便抿了下去,可谓快准狠。
梁舟迟自外头买了一坛梅子酒回来,在院中正碰上端着海碗从厨房出来的裴晓葵。
“回来啦,饭刚好,快洗手吧!”她说笑一句,转而进了屋中。
方才那一笑让梁舟迟一阵恍惚,无论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是此情此景,给人的感觉竟像是寻常夫妻一般。
他心头一阵触动,在心里美滋滋的一笑,大步入了房中。
将洒坛子放在桌上,随后挽起袖子跑到盆架边上,“对了,方才在街上买酒时听到酒铺的掌柜说玉华街上今早贴了告示,说三日后那些野铺便要清拆,正让那些人收拾东西搬离呢!”
“当真!”裴晓葵在桌前猛然回头过来,一双眼亮晶晶的。
“掌柜说的,我也未去看,不过应该不是假的吧,待吃完了饭,我亲自去瞧瞧。”对此事梁舟迟面上还算平静,可裴晓葵便定不住了。
“我先不吃了,我现在就去瞧瞧!”若是梁舟迟不说还好,一说她便风火的挡不住事,急着便要往外跑,路过梁舟迟身边时被他湿着手给拎了回来。
“着什么急,官府若真贴了告示还能跑了不成,不差那一时,吃了饭再去。”
梁舟迟的湿手在她的后衣襟处留下两道印子。
“可是......”
“可是什么啊,”梁舟迟又将人往回扯了一下,“先吃饭。”
被人扯回桌前坐下,裴晓葵拿起筷子坐立不安,“既然是掌柜说的,定然不会有假,他消息素来灵通,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清拆了!”
起先为着这事儿她心里还略有不安,此时竟没想着成了真,乐的她合不拢嘴,吃个饭也不能安生,恨不得马上飞到玉华街上去看看。
“怕是没这么顺利,”梁舟迟夹了一筷子鸡腿丢到裴晓葵的碗里,“玉华街那群人可不是好对付的,许是要闹上一场才甘心,这两日能不去就不去,且闹完了安定了再去瞧,能省下许多麻烦。”
裴晓葵一门心思都放在旁处,倒没留意碗里的鸡腿是哪来的,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咬上一口,满嘴香气,“他们再闹还敢跑去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