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亲嫁暴君(189)
“是我什么?”沈鸢泛白的薄唇轻轻启动。
“是你要让我父亲把我嫁给扎那的,是不是!”
“你要嫁给扎那?”
“昂!”谷兰穆气鼓鼓地一叉腰,忽而觉得这回答不好,又转口问:“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沈鸢淡漠的眼里似有讥讽:“你觉得我现在自身难保还会有心思去管你的事吗?”
谷兰穆捏了捏手里的鞭子:“什么…什么自身难保?”
沈鸢道:“你觉得扎那叛变后,还会留着我吗?”
心思单纯的谷兰穆彻底呆住。她居然,她居然从来没想过这个!
扎那叛变,是要杀了所有人吗?是要杀了沈鸢吗?谷兰穆忽然觉得全身僵住。
胖胖的小丫头长得虎头虎脑,呆在那里很像定格的年画娃娃。突逢大变、生死难料,所有人都心绪万分,只有她,只有这个虎虎的小丫头,还在那里关心些没头没脑的事情。
心底某块已经冰冷坚硬的地方忽然柔软起来,神色黯然的沈鸢似是露出细微笑意,抬手捏了一把谷兰穆柔软粉嫩的腮肉。
“你做什么!”回过神来的谷兰穆跳起来。
然而下一息,目光柔和、嘴角含笑的沈鸢手臂倏地一用力,将谷兰穆整个人拉到身前。
就在两人相近的短暂一瞬,沈鸢在她耳边说:“如果还想活命,就让你和你父亲今晚好好呆在自己帐子里,外面的事不要掺和!”
刻意压低的嗓音明显是在避开旁人,然而极重的吐字又令话语清晰地落入对方耳中。
吓了一跳的谷兰穆还没回过味来,沈鸢已经松开她,收起笑意若无其事地掸起了袖口,好像刚刚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象。
“你,你说什么?”谷兰穆还呆着。
“没什么。”沈鸢仍掸着袖子:“忘了祝贺你,你父亲投诚叛党为你争取了条活路,比我幸运多了。”
若在往常,谷兰穆一定被激怒,但此时她却不知怎的收起了那冲动怒意,反而怔怔地反问:“那,那你呢?”
“我么。”沈鸢嘴角的淡漠染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恨意:“我会给自己找好出路的,无非生与死罢了。”
她侧过身,天边已近日入,微红的光线像一条线将她分割置于明暗两边,绝美的面庞一侧漠然一侧决绝。
她低垂细目,再次对谷兰穆说:“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也给你自己找条出路。”
回到帐中,未点烛灯的空间完全被昏暗淹没,处于黑暗中的沈鸢沉声问:“是不是快要子时了?”
撒吉回答:“应该近了。”
“但他们还没有来。”
“或许是耽搁了,还是再等等吧。”
黑暗中,沈鸢闭上眼睛,似有叹息从胸腔发出。
“不。”她睁开了眼睛:“不能再等下去。”
“可是…”
“没有可是。”
半晌,撒吉又问:“可他会来吗?”
“我请他来,他就一定会来。”
半个时辰后,她口中的那个人果然来了。
撒吉一眼瞥见了扎那的腰刀,刀刃锋利发出锐光。她心里一紧,只听沈鸢在里侧说:“撒吉,你出去等着吧。”
扎那竖起耳朵,往里探过头。
看到了挺立的沈鸢,她只露出一张美丽动人的侧颜来,淡淡的眸光扫过来,显不出任何情绪。她一探手:“王爷,请进吧。”
扎那向偌大的帐子里探了只脚进来,但人还站在门口,他带着少许的探求,狐疑地问道:“你找我做甚?”
沈鸢却先坐下,自顾自地倒起茶:“听说你要娶可木儿亲王的女儿了,是吗?”
扎那鼻子一哼:“关你什么事?”
沈鸢云淡风轻地道:“我倒是劝你,与其娶谷兰穆,不如娶我。”
像从天而降一声惊雷,扎那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愣了一下后,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倒茶的沈鸢面无波澜,歪着头望向嘲讽大笑的扎那。
扎那却收了笑。“你他妈和我开玩笑呢!”他笑后反而有些恼怒:“你算老几,我现在留着你小命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居然还指望我娶你?”
沈鸢道:“我并不是在说笑。我有几点理由,你不妨听一听。”
她端起茶杯:“朔北从来便有兄终弟及的习俗,既然你想取代你哥哥坐这大位,按照习俗我当嫁你,这本就是应当之事,何来无稽之谈?”
扎那挑了眉尾。
“再者。”沈鸢道:“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怀着岱钦的孩子。你虽然可得一时的大位,但忠心岱钦的人不在少数,你若杀我,难保朔北大营的人不会倒戈相向。扎那,你难道想像你哥哥一样,尝尝遭受背叛,腹背受敌的滋味?”
茶色的水柱从壶嘴倾斜而出慢慢充盈小小的茶盏,听着那淅淅沥沥的水声,扎那收起初始的倨傲,目光似有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