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亲嫁暴君(107)
唉!他一叹气,只恨自己当初留恋战场没能多生几个儿子备选,现在可好,想生也没这个体力了。
人老了。
一揉眼角,恨不得眼珠子都给揉出来。
傍晚进宫,宫门的禁卫军已换了他的人,一路上通行无阻,眼看着两排整整齐齐的守卫军士,无一不效忠于他,汪淼心情大好,刚刚在定国公府内生出的一丝老年迟暮的伤感转瞬即逝。
文德殿内幼小的新帝正坐在母亲怀里练字,他的生母本只是低位嫔妃,儿子一朝忽登大位,摇身一变成皇帝生母,只比陈太后低了一等。李太妃恍恍惚惚,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
殿门一关,汪淼径直上前,在长案前站定,弯腰看小皇帝练字。
小皇帝不过五岁,还是识字的阶段,字体扭扭曲曲大小不一,手腕没力气,下笔就不成型。
汪淼笑眯眯地抬手,抓住小皇帝的小手,带着他写完这“国”的最后一笔。
笔锋犀利苍劲。
“下笔要准,收笔要快,这便对了。”他道,冲小皇帝慈善一笑。
小皇帝乐呵呵。
汪淼满意地挺直腰板,目光上移,落在李太后脸上,恍恍惚惚的李太妃立刻大梦初醒。
“太后呢?”只听汪奸臣问。
“不…不知道。”
汪淼细长目眯着:“听宫人说是来了这里,怎么,不在吗?还是,不想见臣?”
声调慵懒,这样的英伟之人忽然使了这样的声调,反叫人不寒而栗。
李太妃就是这样的感受,迎着汪淼刀子般的目光,感觉脸上的胭脂油脂都被刮掉一层。
她就眼珠不听使唤地往偏殿看,汪淼顺着她的目光,脸缓缓转过去,看了一眼,再转回来,冲李太妃一笑。
刀子再刮一层,要入了皮肉。
汪淼握着悬腰间的长剑剑柄,朝偏殿走。
李太妃吐出好大一口气。
“母妃,为什么叹气呀?”小皇帝后仰着头问她。他一点都不明白,母后和母妃为什么都这么害怕汪爱卿呢?汪爱卿明明是个慈祥的老爷爷呀!
李太妃摸摸小皇帝的头顶,只无言。
汪淼入了偏殿,抬眼便看到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她一如既往的珠光宝气华光溢彩,只是素着面孔未施粉黛,倒与那身华服格格不入。
陈太后望着他走进来,冷冷言道:“你又想怎样?”
被他揉烂的檄文扔在她面前。
“太后冒死给汝南王送的信,终于等来回音了。”
陈太后黯淡的眼眸里闪过异色。“你…”她嘴唇颤动。
“太后叫宫人用贴身衣物送信出宫,到云如海府上,再由云府快马加鞭出京都跋山涉水到汝南王封地。这一环一环,环环是险境,太后竟然也有魄力做成了这事。”
汪淼伸出大拇指,紧接着又摇头喟叹:“看来是老臣疏忽了,封城的时候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陈太后嘴唇颤抖得更猛烈,她睁大眼睛,头冠的珠花直颤。
怪不得,怪不得这一天下来,身边服侍的许多人都不见了。她能想象到她们被汪淼押起来严刑拷打的场景。
“你…你把云家怎么样了!”
汪淼眼底阴沉:“云如海其人勾结逆贼,蛊惑太后,应满门抄斩!”
陈太后从榻上跌坐至地。
“你…你不能这样做!”想要冲出去,眼前一道银光闪过,拦住了她飞奔向前的脚步。那长剑的剑光太过闪亮,将她一瞬间激起的勇气尽数劈碎。她一停步,修长的身躯不自主地倾倒在地,满身珠宝剧烈摇曳,落了一地。
“我可以再写信,可以重新写一封信…”
“没用了。”汪淼丝毫不为所动:“你这封信可是给了那些藩王帮了大忙啊。密信已经送出去了,还想再收回来?就算我同意了,你觉得那几个藩王,他们能同意吗?”
既做了他人手中刀,刀未用尽,又怎会收回?
可笑!
汪淼站在她面前,俯身狠狠地嘲笑她。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其他路可走,事态早已超出了她的掌控,只能叫她承受这所有后果。
陈太后两眼茫茫,汪淼那得意的脸孔逐渐模糊退去,眼前似乎又出现云如海的面容。
他是她的表哥,从小玩在一块关系还算亲密,但她自嫁入皇室,就再看不上这些不上道的亲戚。
区区一个校尉,不会经营不懂官场人情,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么个品阶,朽木不可雕也,怎么能入她堂堂皇后的眼?
直到大势已去,京都染血,众人或死或屈服,最终还愿意为她出力的,就只剩这一人。
“臣受先帝之恩,一路濯升提拔,才有如今的官职地位,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