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傍晚时分进了城。
沈月华发现在路过城门的时候,竟是丝毫没有停留,不像往常,守城的士兵总会来审查一下方才放行,她不由也有些好奇起来。
难道这贺公子的官做得还挺大?
雷管事骑马过来在窗口问,“不知沈掌柜住在哪里?”
意识到是要送她们回去,沈月华忙道,“在这里停就行了,我们自己走回去。”
“咱们爷说了,既然送都送了,索性就送到家门口。”雷管事笑道,“城里还能有多远呢,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沈掌柜别不好意思。”
沈月华只得道,“在绿柳街东边,进去第二处宅院就是了。”
“绿柳街啊。”雷管事笑笑,“那一会儿就到了,正好顺路,沈掌柜稍等。”
他又去同车夫说了。
沈月华不知为何,脑门上有点出汗。
她总觉得雷管事今日的举动十分怪异!
路途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
马车一停,沈月华赶紧就从车上爬了下来。
珊瑚听到动静,跑来开门。
雷管事往里一瞧,惊讶道,“沈掌柜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啊?”
沈月华一怔。
他怎么知道她一个人住的?
她怎么也是妇人打扮啊,不能有相公吗?
雷管事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打了个哈哈道,“一通赶路,想必沈掌柜也累了,快进去歇着罢。”
沈月华还是保持礼貌,“谢谢你们家公子了,还有管事您,麻烦了。”
雷管事笑道,“以后也有麻烦沈掌柜的时候呢,告辞了。”
马车扬尘而去。
沈月华刚要进院,却听一个人问,“你怎么会坐贺家的车?”
她自然听出来是赵兰修。
要是往常,沈月华必会回答,可现在他们已经和离了,她为什么要答?
沈月华径直进屋。
赵兰修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刚才过来,恰好见到车窗口贺公子的脸,心中十分疑惑,谁想到沈月华这幅态度,但他也没有发作,只问玉珠。
玉珠当然照实说了。
赵兰修听她左一句贺公子,右一句贺公子的,未免奇怪,问道,“贺公子?月华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是啊,掌柜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反正是来咱们铺子买纸扎的,顺道就送咱们回来了。”
赵兰修拧起了眉。
他往里屋去了。
沈月华口渴的很,正在喝茶。
他在旁边坐下,问道,“我听珊瑚说,你们要在京城开铺子了?”
“嗯。”她点点头。
“饿吗?”他又问。
她抬头看他一眼,“赵大人,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陪你母亲吃饭么?”
赵兰修不理她,对外吩咐道,“把饭菜拿上来。”
珊瑚很快就端来了。
“如今你把铺子开在京城也好,总好过每次都要回去,一去又是好几天。”赵兰修把她爱吃的菜都挪过来,“若是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沈月华低头吃饭,并不接话。
赵兰修很有耐心,夹菜,挑鱼刺,舀汤,没有什么不做的。
这顿饭,沈月华吃的比平日里辛苦。
她最后受不了,哐啷一声扔了筷子,“赵兰修,你还当咱们没有和离么?只说见面,可没有让你同我一起吃饭!”
“也没有说不吃饭啊。”赵兰修好涵养,依旧笑如春风。
沈月华看着他,忽然泄气。
赵兰修正色道,“不过才过去几日,这协议可是没有期限的,你要尽快适应才好。”
沈月华咬了咬嘴唇,“随便你,但你不可给我惹麻烦,若是你母亲知晓,我如何自处?她若是来闹呢?”
“那是你的事情。”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赵兰修!”沈月华大怒。
“你提出和离的时候就该知道,任何事都得付出代价。”赵兰修的目光闪过一丝寒光,他不是不知道沈月华的痛苦。
可是他难道不痛苦吗?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和离。
沈月华却想到了,还做的如此决绝!
她的心里,到底爱他多少呢?
午夜梦回,每当赵兰修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心都像被刀割裂了一般。
也许沈月华就是他这一生的劫难!
就在那一天,他摔下山坡,她拿着一根竹竿把他钓上来的时候,这个劫难就开始了。
沈月华压抑住火气,她不想跟赵兰修吵架。
她只想跟他和平的分手,从此各走各的路。
“兰修……”她放软了语调。
赵兰修却不让她说下去,侧身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夹起一块鲜嫩的虾肉喂到嘴边,柔声道,“你吃完,我就回去了。”
烛光下,他好看的仿若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带着几分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