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殿春+番外(60)
但偏偏她爹不在,这斩立决可等不得他回来,沈观鱼当即萌发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沈观鱼回去便打听起庄化葬在了哪里。
当晚沈府,扶秋做梦也不敢信小姐的胆子这么大,急忙按住她的箱子:“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沈观鱼夺回仵作箱子,义正言辞:“我跟陈师傅学过仵作之术,咱们要不去,桃枝说不定就要冤死了。”
彼时的沈观鱼一腔天真莽撞,还有着一腔无处发泄的正义感,无论如何都不能冷眼看着无辜之人丧命。
扶秋听到小姐的话,有些犹豫,她也不忍见那小丫鬟含冤而死,便说:“那我也同小姐一块儿去!”
如今爹爹上京述职,她谁也不怕,悄悄地就溜出家门,带着扶秋要往埋葬庄化的山里去,如今天寒,尸身应当保存得还好。
山路崎岖难走,更何况是半夜,她们提着防风的灯笼,在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沈观鱼懊恼地拍了自己的头一下,她为什么跳大半夜来开坟,罢了!都走到这了,只能安慰自己晚上没人,安全。
没人……才怪,扶秋率先看到了两个人横在山道中,她赶紧将烛火吹灭。
原来她先前的异样已经引起的知府的注意,知府倒不怕沈观鱼告状,到时什么证据都没有了,按察使能判他什么错。
他就怕沈观鱼派人查出了证据,证明他错判了,这才真的有影响,这才派了人在这守着,那两个人不想待在坟地里,才在这半山腰守山门。
眼见两个人拦在这,其他上山的路她们又不知道,沈观鱼暗自咬牙,这案子果然有问题。
“小姐,奴婢去把人引走,你赶紧过去,”扶秋说着就走了。
“诶!”沈观鱼想喊着他,又怕惊动那两个人,低声嘱咐,“你小心着些,躲着就行!”
“谁!”那两个人警觉看来,扶秋兔子似的就蹿了出去,那两个人赶紧去追。
沈观鱼从藏身之处出来,借着月光和积雪的反光,赶紧往山上爬去。
到了埋庄化的坟地边缘,沈观鱼又点燃了灯笼,举在身前慢慢地往前走。
这里是风水宝穴,有不少的墓穴,新旧交杂,沈观鱼又犯了愁,难道要一个个看过去。
还在愁着,就见前面有点点亮光,以为是鬼火,沈观鱼差点脚一软,然而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一个灯笼,照着黑衣蒙面的掘墓小贼,正挥动着铁锹。
察觉到有人在看,朝她看来,
沈观鱼吓坏了,抽出箱子旁挂着的铁杵对着那黑影,竭力稳住声线:“你是谁?”
黑衣人停下动作,将,上下打量着她,沈观鱼提着灯笼,面上无遮无拦。
那黑衣人竟乖乖答了她:“小偷。”嗓音是刻意伪装的低沉。
她扬起下巴,努力撑出毫不畏惧的样子:“偷的什么?”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缺银子使,自然是偷些庄公子随葬的财物。”
江究总不能说自己正巧认识桃枝的未婚夫婿,他付了全部积蓄托自己来查此事,江究得过他帮助,如今是来还恩的。
这案子倒也简单,再看看庄化的尸身就差不多了。
本以为晚上无人,谁料到这山上还挺热闹,这是隔了大半年沈观鱼第一回 同他说话,在大半夜鬼都不来的地方,为着同一个案子,真巧。
他脚下就是庄化的墓!还已经挖开了,沈观鱼瞪大了眼睛,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望他没破坏尸身才好。
她礼貌问道:“偷完了吗,偷完了您先走?我当没看见。”
那“小偷”不再说话,明澈的一双眼睛带着兴味打量着她。
沈观鱼被盯得心里打了一个突,老天保佑这个小偷别是对她有什么企图,她要多说一句自己也是同行,还带了同伙吗?
江究看到了她背着的大箱子,眸中有些惊奇的流光,认出了那是仵作常背的箱子。
没想到她还有这手本事,准备得倒是齐全,看来不需要自己费工夫了。
沈观鱼遭不住了,正要说话,他先应了:“好……”然后抬起了脚步。
见他当真的乖乖走了,沈观鱼捏紧了铁杵,呆呆看他转身干脆地沿着小道下了山。
既然只是小偷,不如留下一块说说话啊,留她一个活人在这……也不好。
但这话太没道理,她只是想想。
环视一圈黑黢黢的枯树荒地,沈观鱼心里毛毛的,她搓了搓手臂,还是赶紧办正事吧,走近庄化的坟地,那小贼倒贴心,方才似乎是准备填土。
沈观鱼扫开土,掀开已经拔了钉子的木棺,看到庄化的死人脸时她倒安心了许多,真切的死人她见得多了,并不怎么怕。
照着老师傅教的,她先用帕子包住了口鼻,戴上了手套,衣裳只是虚掩,被她掀开,举起灯笼通身打量一番,确定正面的两个刀口,还有背面、后脑、手足,沈观鱼一处都没有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