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摇摇头,无奈的道:“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吗,寻常哪里会病着,是因为你父亲!我今日又劝他,说溶儿难得这样喜欢一个姑娘,就该同意了,我那天见到,生得十分好看,又知书达理,而且叔父也是吏部侍郎,谁想你父亲就是不听!”
她气得将手边一个珠链扔在地上。
沈溶怔了怔,将珠链捡起来,和颜悦色的道:“娘,再如何,您也犯不着为这件事伤自己的身子,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你说有什么用?他本来就不满你弃武从文了,而今正好寻到机会修理你。”沈夫人将手按在儿子的胳膊上,“你不知道你父亲的脾气吗,跟个臭石头一样,只有我能说服他,你且等着,我过阵子还不用膳,他总会听从的。”
沈溶失笑:“您这样,我可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便好好孝敬我。”沈夫人笑道,“过来给我揉揉肩,我一天不曾用膳可乏力的很了。”
心里感激她,无有不从的,沈溶站到身后,捏她的肩膀。
不轻不重,很是舒服,他小的时候就是个恰到好处的人,挑不出什么瑕疵,沈夫人微微闭起眼睛,她这儿子,一辈子都应该是十全十美。
昨晚起了一阵狂风,天越发冷了。
京都一到十月,大户人家便是离不开炭盆,清和苑里,也放置了几个,炭火燃起来,关上大门,便好似春天。
陈莹坐在吕氏身边给她梳头发,高兴的道:“娘,您的皮肤已经没有原先那么黄了呢,是不是因为吃了燕窝?”
来到陈家之后,最明显的便是衣食住行的不同,在浮山县,家里可是从来不舍得用炭火的,到得冬天,寻常都坐在坑上取暖,哪里能像现在那么舒服?
听到女儿稚气的话,吕氏笑起来:“燕窝岂会有如此功效,自然是因为马大夫,那可真是神医,我原先以为都治不好了。”起先不过是小病,后来却一日比一日重,她无数次的想过,自己可能活不成了,得了这样的怪病,可谁想来到京都,吃得几贴药,竟然好上许多。
陈莹一开始就瞒着李大夫的事,便索性瞒到底了,她笑一笑道:“马大夫的医术是很高绝呢,娘,我打算答谢一番,另外,我也想送些东西给两位堂妹,还有堂弟。”
“这当然好。”吕氏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荷包,取出些碎银来,想一想又为难,“怕是不够,或者我拿一张银票罢?”
“不用。”陈莹笑道,“心意到就行了,毕竟他们什么都有,我们买的太好了,那是打肿脸充胖子,像大堂妹这样的,只怕都不想收。”
陈静的性子很善良。
吕氏笑起来,让她把银子收好了,又道:“你婶娘上回说要给我们月钱,我没有要,已经得了他们不少恩惠……你要是缺什么,给我说便是。”
其实便是每个月拿十两银子又算什么呢,在陈莹看来一点不为过,但母亲这么说了她也不反对,伸手从别人手里拿,可能母亲心里有点要强,会不舒服。反正到得陈家来,她又不是贪这点儿小钱,弟弟有好夫子教,有个叔父做依仗,他们大房顶半个陈家的名头,她能嫁入好人家,这些才是真正的好处。
她将碎银放起来。
卷儿在外面轻扣两下门:“常夫人来了,老夫人让姑娘过去呢。”
那妇人面相不好,说话也奇怪,陈莹心里不太想见,只祖母发话,便起身抹了抹压皱的裙子,与吕氏告辞前往上房。
陈静,陈敏竟然都不在,陈莹犹疑片刻,踏入门槛向长辈请安。
见过的人都已经知晓她的容貌,但堂中一位年轻公子却霎时涨红了脸,只觉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直跳,难以安静。
常夫人瞄一眼这个远房侄儿,笑着道:“清儿,这是你大表妹莹莹。”
常清连忙站起来。
他穿着一身皂白的秋衫,头戴书生巾,算得上清秀,可陈莹有沈溶这样的男人,寻常的哪里会放在眼里呢,她笑一笑,并没有发自内心的羞怯,淡淡行了个礼。
这样好像又多了几分出尘的高贵,常清突然有些局促起来,他来之前自以为有才华,而陈莹不过是投奔陈家的亲戚,没有父亲,没有底气,他大可配得上,按祖父的意思,毕竟陈莹的叔父是陈怀安,他娶了不亏,但现在好像倒过来了,没有多少胜算。
陈莹看他面皮越发红了,心想一个男人竟然还能比她容易脸红,嘴角忍不住的一翘。
常清本就眼睛离不开她,见她那一笑,又十分的俏皮,脸越发红了。听到老夫人在耳边问话,他怕陈莹发现自己太过局促,看不上他,连忙挺起腰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