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书房旁边的一处独院。
袁氏什么都听不清,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她怎么都没有料到陈怀安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她原本以为他看在老夫人的面子,兴许就让这件事情过去了,至多再说她几句。可他却一句话都不愿再说了,他直接就离开了她身边。
这么多夜里,她有时候心想即便陈怀安冷淡沉默,可日日还睡在身边的,她早上一起来就能瞧见他,能替他宽衣,歇息的时候哪怕挨着他,这也是十分欢喜的。
而这些,都没有了。
袁氏忍不住掩面大哭。
这阵子都没有瞧见袁氏来请安,听老夫人说,她生病了,陈莹同陈静几个去看过,袁氏躺在床上,好像瘦了不少,而她也听说了陈怀安常在集萃苑的事情。
再如何不知当日的来龙去脉,陈莹也猜到了,必是袁氏犯错,陈怀安不愿意再搭理她,若放在平时,只怕她要落井下石使些手段让袁氏雪上加霜的,然而看到陈静姐妹两个忧心忡忡,却是不太忍心,母亲的伤又不重,便是罢了,只要陈怀安知道袁氏的真面目,应该就掀不出风浪来。
陈莹心想,等到她再嫁给萧隐,便将母亲,弟弟都接过去,往后再也不用借陈家的势,他们在自己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主意定了,她倒觉得前路十分的清晰起来,而今只担心萧月兰的事情,上回萧隐说要她去问一问,可这阵子并没有什么动静,倒是中秋都到了。
思忖间,彩云端了一碟山芋糕与燕窝盅进来:“老夫人说姑娘要多吃点儿,今日又叮嘱厨房,让午膳还加菜呢。”
这是要把自己吃成胖子了,陈莹将山芋糕推开:“我便喝这个可以了,午膳的话,我同祖母说一下,再吃下去我兴许会连门都挤不进。”
石燕听着抿嘴一笑:“姑娘这样苗条,再如何吃都吃不胖呢,老夫人是关心姑娘,整日说您太瘦了,去了王府又不像家里,事事都要操心的。”
萧家没有长辈,她做了王妃便是要主持府里的内务,掌管众多的奴仆。
陈莹倒是不怕,就看萧隐这性子,府里只怕没有人敢阳奉阴违,便是有了,只要她揪出来,萧隐又怎么会饶过了,这般杀鸡儆猴一次,那些人多半会听从她吩咐行事。
她将燕窝盅喝了,笑着与两个丫环道:“晚上要同堂妹她们去拜月,你们将裙衫准备妥当了。”
丫环们称是。
陈莹起来去看老夫人。
刚刚踏入门槛,老夫人便是招起手来:“真巧了,我正要叫凤娘去说呢,萧姑娘发来请帖,请你晚上去拜月,王府里都设好拜月台了。”
可萧月兰不是叮嘱萧隐娶妻前不要同她见面的吗,怎么又会相请呢?那天在马车上,陈莹可是听萧隐说过萧月兰的唠叨的,照理不该……她眼睛转了转,忽然又明白过来,这肯定是萧隐借萧月兰的名义发的帖子,瞧他这人粗心的,连陈静,陈敏都忘了请了,真的萧月兰可不会如此。
“真没想到萧姑娘这么客气。”陈莹也只能装不知。
老夫人笑道:“她是你的小姑子,许是想同你亲近亲近罢,既如此,你用过晚膳便早些去王府,只记得莫要回来晚了。”
陈莹答应。
晚上用膳的时候,陈敏得知了,便是撅起嘴来:“你头一次在京都过中秋,我还想同你一起拜月的呢,结果萧姑娘竟然请你去,还不请我们。”
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陈静忙道:“怕是还有什么事情与堂姐说的,你同我留下来陪母亲也没什么不好。”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竟然病得那么重,父亲又很繁忙,好像都无空探望似的,陈静心疼母亲,却又不知怎么同父亲说,他素来积威甚重。
陈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娘何时能好呢,连月饼都不吃了!”
家宴上也没有露面。
陈莹倒是想安慰,可袁氏这种人,不病一病怎么能治好呢?便是没有说话。
吕氏坐在老夫人的身侧,袁氏不在,便是她服侍着,给老夫人布些菜,见她露出来的一截手腕细细的雪白,好像凝脂一样,老夫人想到刚才陈怀安坐在旁边的样子。
好像是没有在意的,但是她并不想冒这个险。
“很快便是要十月的,将来莹莹做了王妃,回母家探望,你还住在清和苑便是有些不像样子了,我看不如在附近置办一处宅院,这样好看些。”
吕氏有点吃惊。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别慌张。”老夫人晓得吕氏性子软弱善良,不然也不会被救回来就甘愿在家里像个丫环似的做事,“我到时候派几个管事替你把家,你同佑儿就住在那里,佑儿每日还来这里念书,没什么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