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余文殊,则带了四个小厮,八个护卫,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二十人,还有随身的物什,共需四辆马车,四辆骡车才能顺利出行。
因皇帝下令三日之内就要出发,故而他们也来不及与那些亲戚一一见面,只派人去通报之后,便与余家众人告别,踏上了前往杭州的路程。
从京都要杭州,大概需要七八日的时间,这还是在交通略微便利的情况下,若是像柳州这种地方,即便是一样的距离,也得要一个月呢。
江素梅内心雀跃,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像一支从笼中放出来的小鸟儿。
余文殊看着有趣:“你那么高兴?”
“当然了,去杭州呀,我从来都不曾想过我能去那儿!”这是大实话,她以为自己嫁人了,就会被困在宅院里,偶尔出出门就算不错了,哪里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也不是难事。”余文殊笑道,“只要你随时跟着我,还有得是别处可以去。”
“哦?真的?”江素梅大喜,“你愿意带着我?”
“若我哪一日去打仗,你愿意跟着?”他反问。
“愿意。”她点头,只要可以自由自在的,她可以付出很大的代价,“我可以给你出主意的!”
他哈哈笑起来,他这自以为是的娘子,当真是什么都不怕。
可战场,却是比风景如画的杭州可怕多了!
江素梅眼睛转了转,坐近了一些,问道:“你昨儿出去了半日,可是去找祖父了?”
“嗯,同祖父告别去了。”余文殊解释,“没有带你一起去,是见你太忙了,祖父不会介意的。”
什么太忙了啊,肯定是两个人有事商量呢,不想被她打搅而已,江素梅问:“那你心里有个底了么?”
“没有。”余文殊眼眸微沉,“祖父离开朝堂已有好些年了,杭州那里,换了好些官员,祖父也不甚了解,还是去那里再说罢。”
他这几年也都在兵部,并没有涉及户部的事情,精力有限,对杭州更是不了解了,所以这一趟,还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江素梅便也有些紧张起来。
几日过后,一行人终于达到杭州。
此刻已是五月初了。
杭州的城门很高大,城墙巍峨,光是在外面一看,便知此地的不凡,进入城中,只见热闹不输于京都,人来人往,物资丰富,众人都满是好奇的四处打量。
余文殊第一次来杭州,也免不了欣喜,拉着江素梅去各个铺面逛,只一会儿功夫,就买下了数十样东西,首饰,衣料,小吃,还有鸡血石。
江素梅哭笑不得:“以后咱们常住这儿呢,不用着急的,可以慢慢挑,不然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余文殊想一想:“也是。”遂罢了,只带她进去一家看起来很是豪华的酒楼,挑了一个靠窗的雅间坐下。
伙计来候命。
二人看了菜单,商量着点了六样特色菜。
“杭州还真是繁华啊!”江素梅从窗口望下去,又见一排排的铺面摊子,忍不住发出感慨,“一点不比京都差。”
“所以咱们才会前来,这等地方,税收几年不增,若说是因水灾,旁的城县也一样有。”余文殊却在想着公事,事实上,他一路上,也没有停止过思考。
“如果是有好些人逃避交税,这胆子也太大了一些罢?杭州如此显眼,不怕被皇上追究?再说了,那原先的巡税御史是怎么办事的,被收买了不成?”
“倒是没有,听说上任日子过得也颇为清苦,被撤职的时候,连马车都雇不起呢。”上一任巡税御史也是素有功绩的,才会被首辅金大人派来此地,结果两年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灰溜溜的被撤职。
江素梅奇怪:“这是为何?他既然没有好好办事,定是收了别人贿赂啊,怎的会还那么穷呢?”
余文殊淡淡道:“也许是怕罢,便只能无为了。”
可无为的下场也不是好的,江素梅暗想,莫非这里窝藏的地头蛇来头很大?那人竟然宁愿被贬官也不敢做出点成绩。
那余文殊如何着手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再美味的吃食到了嘴里,也变得无味起来。
巡税衙门位于杭州城的梅花巷,此巷之所以有这个名字,便是因后面一大个梅园,到初冬时节,赏梅之人十分之多,众位才子流传下来的诗歌都是不少的。
衙门内院不大,有个三进院子,但也足够他们住了,江素梅命下人先把四处清理一下,再把行李一一搬进来。
幸好上一任才离职没多久,地方还是干净,并没有花多少功夫,下人收拾完毕,余文殊刚进卧房,茶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长德道:“杭州知府陆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