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那么年轻,他没有想过要与她白头到老,他甚至在那时都没有看上她。
这一桩婚事,是母亲定下来的,他一生愿望乃是走遍五湖四海,写一本真实详尽的游记,他也确实一直在为之付出努力,然而,殷婉却像无孔不入的水一样,慢慢渗透进了他的生活。
他生平第一次,想把一个女人纳入他的远大志向,他想带着她一起去实现这种理想。
他想与她在乡野间散步,想与她一同登上高山,想与她在天际间遨游。
他有着许多,许多的憧憬。
可是,殷婉却不是这样的女人,她只想做一个贤妻良母,她并不愿与他去,她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处理,她分不出太多的心。
一次次的,他终于不再期望。
后来,他又把儿子带了出去。
后来,殷婉知道,抱着儿子哭了一整天。
他也不敢带余文殊去了。
他孤独的,寂寞的走着自己的路。
余拙慢慢的回想着,胸腔中满溢着委屈,不甘与悲伤。
在这几年,只有听弦愿意陪着他,她理解他的想法,也知道他的心愿,他在这广阔的世界里,像是找到了一个知己,他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余拙深深叹了口气,也许,这样也好,他们二人原本就不该成亲。
殷婉,回你的永平罢。
今日一别,永不再见!
☆、63 方案
府里少了余二夫人与余文君,一下子变得冷清多了。
众人都无甚乐趣,气氛像是寒冬,叫人提不起什么精神。
反倒是余拙,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腿还没好,便拄着拐杖到处跑,一心要做个合格的当家人,只是,处理事情的状况大概能用四个字概括,乱七八糟!
余大夫人差点没被他气死,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这一日,余大夫人实在受不住,跑来江素梅这里,叫下人送上一大箱笼的账本与小册子来。
江素梅惊讶道:“大伯母,这些是什么呀?”
余大夫人叹口气:“二弟妹走时交予我的,我与她商量过,这家以后便让你来当。雪卉身子不好,我这脾气不好,未免不讨人喜欢,你是最为合适的,只本想给你一段时间适应,今日却不得不交出来了。”
“可是,我都不太懂。”江素梅心慌慌,这么大的家交给她管,她能胜任?
“二弟妹都记得很详尽的,一目了然,就是往常与咱们走动的人家,主子喜好也都写的清清楚楚,每年的随礼也是记下来的,你照着做便是。”余大夫人笑笑,“我听说,你看书很快,哪里像我,我这眼睛也是不太行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啊。”
江素梅哀叹,余二夫人曾说余大夫人是有好手段的,只她一来没耐心,二来讲话容易得罪人,三来,也是习惯散漫了,故而才不管事,这不余二夫人一走,她就把担子扔过来了。
可全盘接受,她真的承担不了。
江素梅讨价还价:“大伯母,要不您还是管那些田庄商铺,成不成?这些您总是了解的,我只管府里的细琐事情,什么都要慢慢来才成,不然一下子,我怕忙不过来,到时候若有损失,就不好了。”
余家几百年的历史,田庄商铺遍及全国,在那些地方管事的也都是老资格的世仆了,她一个新嫁入的儿媳妇能有什么信服力,到时候只怕阻碍良多。
余大夫人想一想:“也罢,你先学着管理内宅罢,不过这些账本还是要提前看起来。”
她这是打定主意,以后还得让江素梅全权管理。
看着一大箱笼的东西,江素梅暗地里叫苦。
“别怕,上手了也就好了,有不懂的,尽管来找我。”余大夫人安抚几句,又问:“如今二弟要做出一副管家的模样,你准备如何呢?”
余大夫人为这事儿很心烦。
江素梅淡淡道:“那就让父亲管着好了,他下了吩咐,再让那些下人来禀告于我,不对的,我再纠正。”
这是存心叫余拙晓得管家的困难呢,余大夫人一怔,又笑起来:“好,便按你说的办。”
“大伯母,那您何时去告知祖父?”江素梅见余大夫人一直没有动静,很是奇怪。
余大夫人叹了口气,她其实是有点不敢去。
二房闹到这个地步,她作为长媳也是有责任的,余二夫人要不是承担起了家里所有的事情,也不至于一点空都抽不出来。
早知道,她是该分掉一些,想到这里,她看看江素梅:“你慢慢来,那些田庄商铺不急,我先管着罢,等你身体养好些再说。那件事儿,过几日,我再去告诉老爷子。”
江素梅自然不反对,便开始着手整理。
等到余文殊回来,她还在伏桌上,一笔一划的写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