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的戏精夫人(29)
可今日特殊,若丝毫不动,清嘉又觉得浪费。
心中七上八下的,大半夜也没个清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披衣而起,到院子里散心。
借宿的客厢紧挨着后花园西翼,闲来无聊时,清嘉便会到后院锦鲤池中喂鱼,这夜心乱,清嘉不知不觉便走到池边。
锦鲤池中映着一张愁眉不展的脸,清嘉扔了一块鱼食下去,那张苦脸又被一拥而上的锦鲤冲散,只剩下细碎的浮光。
在国公府呆了这些时日,虽容城郡主话里话外都说要撮合他们,但宋星然其实冷淡,也再无接触,这门亲事能否说成,能否借他的荫护躲过被祝满许配给赵严,她心中便似满池皱巴巴的水波。
真是乱。
若此路不通,这般耗着不是办法。
还是得跑。
若跑的话,江南自不可再去,该寻何处藏身?
目的地要慢慢考虑,但长途跋涉,一是要备着钱粮,二是还要通关路引。
路引又不可自官衙中取,只能伪造,还需花些时日去寻衙门中的小吏。
但一经事发,祝满还是能顺藤摸瓜寻到她。
哎,真烦。
宋星然提着酒壶在院中闲逛,忽地听见几声叹息,他侧目望去,一道纤细的身影静立于月色之下,凉薄的月影披在她肩侧,轻盈纤薄的一片,羽毛似的。
看见清嘉,他恍惚想起方才桌台上暖融融的膳食。
是父亲忌日,晚膳不过寥寥吃了几口罢了。
今夜他循例温了酒,自斟自饮,还有一杯留给已过世的父亲,他闷头喝着,越发烦闷,恰好清嘉送来了一份夜食。
一道酸笋鸡丝汤,一碗碧粳粥,简单清爽的小食,没由来的细腻妥帖。
那会子瞧着冒着热气的膳食,宋星然有过一瞬间的怔忡,心中有暖意浮现。
他又想起清嘉。
这几日,她在府里养伤,却十分安静。
他忙于公事,早出晚归,几乎忘了清嘉的存在。
如今远远瞧见清嘉趴在锦鲤池边唉声叹气,她的模样又倏而生动起来。
见她弯眉颦颦,杏眼黯淡,满脸忧愁,也不知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宋星然本欲转身离去,但他有些醉了,行动间闹出的声响,细细簌簌,格外吵闹,于寒风仍瑟的春夜中,显得十分诡异。
清嘉浑身一抖,缩成了一团,声音中浮现怖意,颤颤巍巍道:“是谁?”
合着是将他当成鬼了。
他忽地顿住了脚,心情一霎那生动起来。
哭笑不得道:“祝姑娘,是我。”
清嘉这才立起身子,走近他,眼神中仍有恐惧与打量:“国公爷,您怎会在此?”
宋星然举了举手中酒壶:“无事闲逛。”
大半夜的,平白闹出这些声响。
清嘉惊魂初定地拍了拍胸口,又见宋星然神色淡漠,眉眼中透出一股子阴郁。
他举杯浇愁,虽然心思沉重,但或许正是脆弱的时候,好不容易碰见他一回,绝不能将人放走。
清嘉将烦躁丢开,主动凑在宋星然手边的酒壶,皱了皱鼻子,嗅了两口,赞叹道:“绍兴女儿红,好浓的酒香。国公爷愿意借我喝一口么?”
她自然是故意,酒是色媒人,最能滋长暧昧。
宋星然挑眉道:“你伤好了么?便想着喝酒。”
又想,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二人又岂有同饮一壶酒的道理。
清嘉眨了眨眼,撅着唇小声嘟囔:“歇了这么些天,早便好了,药也喝光了,哪里便不能喝酒了?”
见宋星然仍将酒壶举高,她哼声,有些胡搅蛮缠的娇蛮:“宋星然,你堂堂国公爷,怎么这般小气。”
似乎又觉得口气不对,清嘉扯了扯宋星然的袖子,比划道:“就喝一小口嘛……”
宋星然被她逗笑,眉间逐渐疏朗,或许是他真的有些醉了,鬼使神差地将酒递了过去。
清嘉粲然一笑,双眸似黑玉般透亮,玲珑可爱,她伸出手,于宽大的披风下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十分豪迈的姿态。
宋星然盯着壶口,那处微微反光,是酒液,还有些粘滞的膏体,大约是她的唇脂。
清嘉饮罢,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宋星然视线又聚在她柔嫩的、被酒水濡湿的双唇,带着浑然天成的粉,似清浅的花瓣一般。
他想,那滋味或许是甜的。
竟觉得渴意上涌,喉结滚了滚。
宋星然摇头,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只见清嘉一口不够,又偷偷喝了一口,似有没完没了之意。
她外祖是做酒水生意起家的,故此对酒酿有些研究,她天生酒量不错,也喜欢小酌几杯,宋星然的酒自然是上品,她的行为虽有勾引之嫌,但确确实实也是馋虫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