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的戏精夫人(141)
哪个当官的经得起细察?查出点猫腻,轻则失财,重则丧命。
所以各个可劲巴结他。
偏他又油盐不进,只对汪柏君网开一面,这汪柏君便成了江南系的代表,江南系的依仗。
宋星然又挂起虚假面孔:“汪兄,你我同门,你若好好与我说,我不会拒绝,如今你将事情闹到我夫人跟前,叫我如何心平气和、毫无芥蒂地与你美言?”
汪柏君抖了抖:“这……”
宋星然一脸高深:“扬州的账,我是翻干净了,盐、铁、粮、漕、税,是没一处的帐堪看的,若叫圣上知晓,必然震怒。”
他了然一笑:“我想,大约江南道各地,情况大差不差,我只消稍稍一查,也能寻出端倪来。”
宋星然笑了,似乎满面和煦,汪柏君却更怕了,他脊骨生寒,膝盖发软,几乎就要站不住,扶在门框上,面色铁青。
还妄想着打感情牌:“老师是极关注江南事务的,自我来了徐州,常会写信指点一二,宋兄你看……”
宋星然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上次问他与陆云卿可有交集,又说只有节日问候,如今又反口。
但难说是为了攀关系还是……
但他默默记下了,待日后再查。
此刻,宋星然掩过心中疑思,挂起假面,弯着唇,略俯下身,拍了拍汪柏君的肩膀:“汪兄放心,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我总会看顾你,只是……”
汪柏君追问:“只是什么?”
宋星然挑眉,笑着提点:“下半年巡查,你们将账平了便好了,多缴些税,将陛下他老人家哄一哄,此事便算过去了。”
汪柏君若有所思。
少顷,才认真地,作揖以谢。
宋星然敲打完汪柏君,回到正厅时,只见清嘉一脸恍惚,水杏眼中皆是空洞,叫人见之生怜。
清嘉听见宋星然脚步声,讷讷抬起头,又见汪柏君已无踪影,心知他已被宋星然打发走了。
外人不在,好肆无忌惮地演戏。
清嘉两弯柳眉微蹙,流露出无限的哀愁来,眨了眨眼,滚出泪来,委屈道:“夫君真是欺人太甚!”
语毕,她便噌地起身,捂着帕子跑了出去。
宋星然咬牙,又骂起那不长眼的汪柏君,跟在她身后追。
清嘉坐在那紫藤架子下,嘤嘤而泣,粉面满是泪痕,一双眼又红又肿,十分可怜。
宋星然心忽地被攥了一下,有些疼。
他叹了口气,在清嘉身侧坐下,张臂要去抱她,又被她挣开,她抽抽嗒嗒道:“别碰我!”那哭音又愈发悲痛起来。
宋星然颇觉头大,既心疼,又无奈,还委屈:他也是被汪柏君栽赃,昨夜还受了好大的苦!回家都觉得自己一身肮脏,在水里泡了许久,皮都搓红了,才敢回房抱着她睡的。
但此刻也只能无力地解释:“夫人误会了,我并未碰过她。”
清嘉心里冷笑。
合着昨夜一身脂粉气,都是假的不成?他若算干净,天底下便没有脏的男人了。
但清嘉并非气这个。
他在外花天酒地,风流快活,这都没有问题。
但要在她生下嫡子前收房,就是不行。
清嘉发作道:“是清嘉哪里做得不好么?才成婚没一年,夫君便整日想着要往后院塞人,先有那花魁曲烟波,如今又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粉头,夫君真是……”
“……我没有。”苍白又无力。
清嘉哭得很大声,嗓音都哑的。
豆大的泪珠滴在宋星然手背上,滚烫,宋星然心也像被烫得发疼,搂着她纤弱、又哭得瑟瑟的肩,低声地哄:“我不想纳妾。”
清嘉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哭诉:“你骗人。”
宋星然平素巧舌如簧的一个人,在哭泣的妻子面前彻底乱了阵脚,扯着衣袖,小心翼翼地与她擦泪,又见布料晕了斑驳的水痕,无奈起誓:“清嘉,我不会纳妾的,我只要你一个。”
清嘉听见他郑重的许诺,倏然愣住,但她哭得太用情,一时还停不下来,抽抽噎噎,呼吸都七零八乱,更显得凄惨。
她埋头钻在宋星然怀中,闷闷道:“我……我当真了,夫君不许诓我。”
清嘉才不会当真。
一时半会的诱哄之言,没有印契、没有凭证,是做不得真的。
但能让宋星然软下身段,说出这番话,已然够了。
他还算是个守诺之人,保证不了长期,他能有短暂消停,也够自己站稳脚跟了。
清嘉缩在宋星然怀中装委屈,却忽然听见一道认真的声音:“你这个坏人!”
清嘉抬起濛濛泪眼望去:竟是林彦安。
他巴在墙头,龇牙咧嘴地冲宋星然挥拳。
不过顷刻,他已从矮墙上蹦了下来,疯跑上前,一圈抡在宋星然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