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的戏精夫人(139)
他顿了顿,补充道:“昨夜,那个剥荔枝的。”
“……”
宋星然暗骂了一句。
他身上仍狼狈,也不得不披衣起身。
清嘉半撑起身子,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上边还有些迷乱的痕迹,她眼神仍迷离着,似笑非笑地望向他,她眸中残留着春意,是媚人的粼粼水光。
宋星然逼着自己不去看她——否则今日是离不得这张床了。
却听见清嘉娇声问:“这是怎么了?”
这要如何与她说?
只怕又得闹起来。
宋星然颇为头大,只俯身,捏着她尖尖的下颌骨,咬着她的红唇厮磨片刻,才道:“你乖乖睡一会。”
便转身离去了。
清嘉望着打在蔷薇架子上的晨光,有些困惑。
如今这个时辰,还叫她睡什么?
又仔细回想宋谅方才的零星碎语,拼凑出了完整的信息。
汪大人,来送礼,送的是,昨夜席上,给宋星然剥荔枝的,人。
清嘉拍着床板子坐直,难免怒火上涌。
宋星然真会与她省心。
还有两日便要回京,如今宝船都泊在码头了,竟在这个时间来了一桩叫人糟心的破事。
还是在扬州呢,便堂而皇之地塞人来。
难不成她回一趟扬州,肚子没揣上货,反倒带了个与她分宠的姬妾么?
宋星然做梦去吧!
清嘉起了床,将自己衣衫妆容都打理好,才推门而出。
往正厅赶去时,却见得宋谅堵在回廊口,一脸的苦大仇深,见了她,笑得很是刻意:“夫人好。”
清嘉哼了声。
用鼻子想,也知道宋谅是奉了宋星然的命令,特特守着,不叫她靠近。
宋谅双手抱拳,弓着腰,谨慎道:“爷请夫人在房中好好歇息。”
清嘉原来也只想远远地瞧一瞧,观后再动,但宋星然这样费尽心思阻挠,叫她生出了赌气的心思。
非不让么?那她偏要。
清嘉低头笑了,温婉道:“我也知夫君有正事儿要办,不敢打扰。”
她将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望着宋谅的眼神十分真挚:“我只打算去厨房,备几样早膳来,他昨夜饮了酒,早晨又匆匆起了,我也怕他伤了身体。”
宋谅抿唇不言,偏过头不敢看清嘉。
她眼波柔和,十分贤惠,又处处为了宋星然着想,连宋谅都不免倒戈,觉得宋星然在外头乱来,很是委屈了清嘉。
清嘉见宋谅表情有几许松动,继续加几分火力。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待早膳准备好,大约夫君的事情也谈得七七八八,岂不正好么?小哥若不信我,在厨房门口守着便好。”
合情合理。
宋谅说不出拒绝之言,只好点头。
一路往厨房走去,皆静默着。
清嘉忽然道:“小哥,今日来府上的大人,是哪位?”
宋谅思忖片刻,想此话也没什么说不得,便据实以告之:“是徐州府的知府,汪柏君,汪大人。”
自宋星然去扬州官署露过脸后,家中可谓门庭若市,日日皆有大大小小的官员上门,连江南道的巡抚也来过,说要设宴款待他,但都被宋星然拒了。
这位汪大人,是什么来头?
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精神,清嘉继续打听:“徐州来的?这位大人与夫君可有故交么?”
宋谅并无芥蒂,直言:“汪大人与咱们爷,是同科下场的,又是陆相公的学生,与咱们爷算有同窗之谊。”
陆相公?
清嘉是听过陆云卿大名的。
他是江南徐州人,虽不曾来过江南地界为官,但出资修了许多学塾。
清嘉点了点头,未再发言。
只冲后方的听雪使了个眼色,听雪便一拥而上,紧紧巴在宋谅后背,清嘉提起裙摆,匆匆忙忙往前厅跑去。
听雪紧紧贴在宋谅身后,她个子小,手脚似乎藤蔓一般将他四肢缠绕,加上还是个女儿家家,宋谅并不好使出狠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嘉消失在视线中。
——
屋子就这么点儿大,清嘉又急,没一下也赶到了。
她在门前停住,略平了平呼吸,又将凌乱的衣衫抚顺,才端得大方仪态,缓缓步入正厅。
正堂挑得高深,白日的晨光灌进室内,十分剔透,映得宋星然玉白的面容愈发俊逸,不过他蹙着眉,眸中也无笑意,显得十分清肃。
一盘的汪柏君瞧着老成些,清嘉估摸着或有三十来岁,但略缩着肩膀,显得一派唯唯诺诺,他眉毛呈现个倒八字,苦哈哈地陪着笑。
汪柏君送来的“礼”就跪在下首,俯着身子,趴在地面,连个样子也看不见,只有一张纤薄的脊背,瑟瑟抖呀抖,一派可怜纤弱。
宋星然余光瞥见清嘉,瞳孔遽然一缩,他心中将办事不力的宋谅骂了千百回,连个人都看不住,只会与他添麻烦,但如今也只好起身相迎,口气显然紧张:“夫人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