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娶相公(78)
孟翠桥皱眉道:“你可小心些。”对端面姑娘道:“姑娘,有没有烫伤手?”掏出手绢递给她擦拭,却见她小手白若凝脂,细腻光滑。
端面姑娘微笑道:“不要紧。”
孟翠桥听她声音如鹂,抬头望去,见她穿着围裙,一身素色布衣,头发盘成一条长辫,也不梳髻,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配饰。
张恶虎道:“凤姐儿,把桌上东西都包起来,另再多包一份芙蓉糕。”
端面姑娘应了,她正是龙凤店的掌柜李凤姐。
孟翠桥道:“我还没吃完……”
张恶虎喝道:“回去再吃!”接过凤姐儿递来的纸盒,拉起他就走。
孟翠桥见他突然发怒,微微一怔,回到张府芙蓉斋,笑道:“你又说让我吃个饱,我还没吃饱呢,怎就急着回来啦?”
张恶虎笑道:“这不是给你包回来了么,你在家里吃也一样,来,我喂你。”
孟翠桥嘿嘿笑道:“你见我瞧那位凤姐儿,心里不痛快吗?”
张恶虎哼道:“你自己扮成女人,还瞧女人作甚?”
孟翠桥笑道:“你别瞎疑心,我是见龙凤店只得她一人,连个帮忙的伙计都没有,有些奇怪。”
张恶虎道:“原本龙凤店不是只有凤姐儿一人,她娘娘死得早,去年哥哥被蛟龙吃掉了,几个月前蛟龙又出来,把她爹爹也吃掉了,如今只剩她一个,苦苦支撑龙凤店。”
孟翠桥听他说蛟龙,又想起石沟崖的巨蛟,有些心慌,说道:“难怪她衣着如此朴素,原是带孝之身。”
张恶虎道:“街坊瞧她可怜,经常光顾生意。”
孟翠桥道:“女儿家独自一人不便,当寻个良人依靠才是。”
张恶虎道:“可凤姐儿现在是丧期,不宜出嫁。”
古人言,父、母、丈夫过世均需守孝三年,期间缟素麻衣,不沾荤腥,不近淫|欲,且足不出户,甚至不出房间,在家中待够三年方可。
话是这样说,可事实上有多少人当真能这般守满三年?
富贵人家倒也还罢了,若是穷人家,不外出不干活,整天呆在家里,别说三年,便是三天也难捱,倘若家中还有老幼,整日不出门守孝,岂不全都活活饿死!因此民间守孝,按各地风俗,平日出门办事着素色即可,回到家中再行孝礼。
不过凤姐儿属父母兄弟皆亡故,是不能让她独自一人呆在家中守三年,其时女子独身一人进进出出,会被人说闲话。
孟翠桥道:“律法规定,女儿孝期无所依,可向官媒申表言明,待媒探查明属实,必须批准她丧期嫁人,不可借故推却。”
张恶虎挠挠头道:“我不懂这个。”
孟翠桥朝他扮鬼脸,嘟嘴道:“你什么都不懂!”
张恶虎见他模样可爱,伸手掐住他双颊揉捏,笑道:“我懂这些作甚?”忽见窗外飞进一只粉色大凤蝶,正停在他鬓边的珠花上,随手捉住,摊开掌心给他看。
孟翠桥“哎唷”一声,惊道:“你捉它作甚?”
张恶虎笑道:“它停在你的珠花上了。”
孟翠桥道:“蝴蝶又不咬人,你弄死它多可怜!”
张恶虎笑道:“我哪儿弄死它了?”说着一扬手,大凤蝶径直飞出窗去。
孟翠桥甚是惊奇,问道:“适才它在你手心里根本不动,怎么突然又飞起来了,你在变戏法吗?”
张恶虎道:“不是戏法,我运内力在掌心,别说是蝴蝶,老鹰都飞不出去。”
孟翠桥早知他武艺高强,如今更是钦佩,央求道:“你教我好不好,我也要捉老鹰。”
张恶虎道:“说得倒轻松,要捉老鹰得练十年以上。”
孟翠桥笑道:“我有毅力,练二十年也行。”
张恶虎撇嘴不信,见他鬓边有几根头发散出来,拉他去妆台边坐下道:“你的头发乱了,我替你梳理。”
孟翠桥笑道:“你还会梳头?”
张恶虎道:“怎么不会,小时候家贫,没丫鬟照顾阿绣,她又爱美,是我每日为她梳妆。”摘去他发上珠花玉簪,垂下万缕青丝,顺手拿起放在妆台边沿的玉梳,细心梳理起来。
孟翠桥见他已把自己当成妻子,不禁心花怒放,透过铜镜看他温柔地为自己梳头,忽儿觉得哪里不对劲,握住他拿梳子的手。
张恶虎道:“怎地了?”
孟翠桥不答,沉默半晌,把溪客召进屋来。
溪客今朝回到东厢院,从旁人口中得知,昨日之事是大少爷和二少爷故意戏弄孟少姨娘,自己把孟少姨娘引去枯荷听雨榭,无端成了帮凶,今听孟少姨娘唤她,犹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进到屋内,颤声道:“大少爷,孟……孟少姨娘,昨……昨日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