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娶相公(29)
二人经过门边,望见院内满是碧油油的爬山虎,上攀屋顶,下连花圃,花间的大树桩下倚坐着一名青年男子,他手提酒壶,有些微醺,然满面笑意,神态很是潇洒。
白映阳心道:“这儿有琴‘音’,有‘花’树,花间还有个‘醉’鬼,果真是‘醉花音’。”
青年男子见有人走过,嘿地一笑道:“兄台,相请不如偶遇,过来与小弟喝上几杯,如何?”手一扬,把酒壶掷向张恶虎。
张恶虎见酒壶平平飞来,便伸手接住,他向来豪爽,又极好酒,换作平时,自当答允,只是今日心系孟桥妆,婉拒道:“多谢兄台美意,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若有机会再饮便了。”复把酒壶掷回。
青年男子也不在意,大笑道:“兄台慢走,有缘再见!”仰头把酒饮尽,大呼痛快。
院内琴音戛然而止,但听一女子轻叹道:“你可别再喝啦。”
另一女子声音格格娇笑道:“你心疼那几坛花雕么?”
又一女子笑道:“花影姐姐哪儿是心疼酒,她是心疼赵公子……”
又陆续经过几所别院,这些别院相隔不甚远,牌匾是些“望月吟”、“东风暖”、“葡萄架”、“清风舞”之类,取得都挺雅致,想来这便是赋音楼阁姑娘们的居所了。
张恶虎笑道:“不知孟姑娘的居所叫什么。”
待走到第九处别院,小厮停了下来,指着月洞门笑道:“保长,白公子,这儿便是孟姑娘的住处了。”
但见别院门前种有许多紫竹,横有数排竹篱笆,篱笆围着一个葫芦状的大水塘,塘中飘着一池荷叶。
白映阳抬头观看,见月洞门上的牌匾书写着“梦白河”三个瘦金大字,不由大吃一惊,心道:“怎地这三字恁熟悉,却像是在哪儿听过!”
张恶虎指着水塘笑道:“小白羊,孟姑娘也喜欢荷花。”
白映阳笑道:“因为荷花是世上最美的花。”他爱荷花,自然觉是世上最美。
小厮走到门前,拿起挂在门边的一根小竹棒,在垂挂的一截竹子上“笃笃笃”敲了三下。
须臾,院中走出一红衣少女,她笑道:“是舟儿哥哥来了。”声音清脆,圆圆的鹅蛋脸随着笑容现出一对小酒窝。
张、白二人日间就见过此女,正是和孟莲蓬一道送药的二鬟之一,却不知她是水芸还是水芝。
小厮舟儿笑道:“水芝姑娘,我把保长和白公子领来了。”
水芝一见恶虎保长凶残的脸,立即花容变色,颤声道:“保……保长,姑娘正等着你……”
张恶虎早已迫不及待,飞奔入院,大声道:“孟姑娘,我来啦!”
但见院中紫翠环绕三阁,当中的楼阁大门敞开着,一女子立于门前,身笼浅纱,面容憔悴,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孟桥妆还能是谁!
张恶虎与她一别半月余,再见自是激动难言,也不顾失礼与否,冲上前就抱住她身子道:“孟姑娘,我好想你……”跟着便嚎啕大哭。
孟桥妆柔声道:“保长,你伤口好些了吗?”
张恶虎大点虎头道:“已经好了……”眼泪鼻涕都混作一块,孟桥妆拿绢帕替他擦拭,他连忙退后道:“别别,弄脏了你香巾!”
孟桥妆道:“你们请进屋里坐吧。”
白映阳想他们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说,让水芝领他去别处,不打扰二人。
孟桥妆将张恶虎请进阁中,不坐厅堂,径直往内室领。
张恶虎随她来到一间房舍,进屋便见一副紫檀雕花月亮门,门内正中央放一张书案,左侧是几架书橱,右侧是一张罗汉椅,椅案上的香鼎焚着淡淡的沉香。
孟桥妆请张恶虎在罗汉椅坐下,自去沏茶。
张恶虎透过罗汉椅后放的一幅芙蓉纱屏,隐约看见里头有一张拔步床,垂挂着翠色罗帐,床上绣枕、被褥一应俱全,他心脏砰砰乱跳道:“莫非这儿是孟姑娘的闺房?”不禁想象她的睡姿,脸上顿时滚烫如火。
此时孟桥妆端上香茶,笑道:“保长,请用茶。”
张恶虎接过来喝了一口,瞧着她直傻笑。
孟桥妆道:“保长,你怎地这样看我?”
张恶虎笑道:“你那日回家后,我时时想念你,今日终于见到了,我要多看一会儿。”
孟桥妆在赋音楼阁没少被男人盯着看,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张恶虎笑道:“若能时时见到你,那真再好也没有了。”
孟桥妆瞥了他一眼,哼道:“莲儿这孩子真是的,我叫他不许带你来,他竟不听话。”
张恶虎笑道:“是我想见你,偷偷跟来的。”
孟桥妆道:“他们在城中绕圈子,你还能跟得上?”
张恶虎笑道:“三个小孩儿罢了,我怎会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