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都开始用午膳,可抓起筷子,却见饭桌上皆是清一色的素菜,清汤寡水,一看就没滋味。
宸王几人正不知该如何下嘴,太妃忽然爆喝,“让你们吃就吃!没甚功勋,还凭什么挑三拣四?不吃就滚出去!”
宸王的俸禄有限,真要是搬出去,过不上这锦衣玉食的日子。
季氏当然要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守着宸王府。
傅仲与傅凌资质平平,习武不行,从文也无天赋,哪里还敢置喙,立刻埋头扒饭。
傅婉委屈巴巴。
时人虽以瘦为美,但并非是指那种干瘪的瘦,而是前凸后翘的瘦,她正当长胸/脯的时候,哪能吃如此素寡?祖母也太偏心了。
傅时厉食不言,即便冷着一张脸,太妃也越看越顺眼。
“我的乖孙,这般容貌,打着灯笼也寻不出第二个出来呀。”
傅仲和傅凌,被内涵到了。
他二人随了季家舅舅,容貌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周正。
季氏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忽然伸手捂着唇,干呕了一声。
宸王当即抬头。
自从女儿出生之后,季氏就再也没有怀上,她突然这个反应,宸王以为是有了。
但季氏心里却清楚,她的月事才干净没两天呢。
只是过于闷热,没甚胃口罢了。
可此刻,季氏忽然心生一计,她站起身,对太妃行礼,“婆母,妾身身子不适,就先回去歇着了。”
太妃眸中掠过一抹异色,但并未表露出来,神色如常,只道:“去吧去吧。”
宸王心中欢喜了,也起身,“母妃,儿子送她回去。”
太妃唇角一扯,无疑是讥讽之色,摆摆手,不多看他一眼。
季氏把一切看在眼里,对傅时厉更是痛恨。
她走出堂屋,宸王立刻上前搀扶,“你可是……有了?”
季氏不承认,但也不否认,只含羞一笑,“妾身又让王爷忧心了。”
宸王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对季氏更是喜爱。
*
午膳结束后,傅时厉陪着太妃看了一会佛经才离开。
他杀戮太重,也是个礼佛之人。
兽炉里的檀香袅袅浮起,太妃透过一层薄烟,目睹着傅时厉的背影,眼神发亮,“我的厉儿,后脑勺也生得比旁人好看。”
心腹婢女紫言,“……”
太妃这护犊之心有些重了啊。
这时,紫言垂眸回禀了一事,道:“太妃,王妃她并非有孕,此事方才已经调查清楚,只是不明白王妃为何会突然如此。”
太妃冷笑一声,“还能为何?不过就是些小把戏。我在后宫待了数十年可不是白待的。且随她去,等到时机成熟,她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紫言立刻了然了。
王妃是打算借助假孕,做一桩“大事”。
而太妃索性就将计就计。
可真是山外有山啊。
*
这厢,傅时厉从春暖阁出来,正往清雅居的方向而去。
在千步廊下碰见了一人。
不是旁人,正是午膳半途离开的宸王。
自以为又要当爹的宸王,一门心思只想护着季氏母子几人,对一身戾气的傅时厉没有任何好脸色。
傅时厉没打算行礼,正径直而过,宸王双手朝后,没有感受到半点尊重,顿时就气煞了,“站住!”
傅时厉驻足,侧过脸,眼神凛然冷冽,“何事?”
宸王被这一个眼神扫过,立刻莫名其妙就变得底气不足。
顿了顿,宸王倚老卖老,为了有点底气,他颔首,“你回京也有几日了,本王听闻法华寺因你着了火?不要忘了你母族曾经干过什么事?若非是你祖母当初救你回来,你以为你能有今日?你凡事都要低调内敛,莫要再给宸王府找麻烦!”
宸王说了一大堆,皆是指责之意。
十八年未见,似乎毫无父子情义。
宸王也不问问,他到底受过多少伤,回府后是否住的惯。
罢了,何必在意这些?
傅时厉未置一言,也不把宸王放在眼里,径直往前走。
见状,宸王受到了莫大的轻视,伸手试图去抓住傅时厉,然而,下一刻傅时厉挥袖避开。
他仅此一个动作,可宸王却仿佛被一股大力挥开,他连连后退,险些跌倒。
直到后退了三四步之后,才勉强稳住。
宸王喉结滚了滚,看着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傅时厉,有股莫名的后怕。
尤其是傅时厉的那双眼,深邃如海,宛若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傅时厉随了他赵家的娘舅们,一个个都骁勇悍将,完全不像他。
宸王心惊了一下,这小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七岁的男童,再不是他能轻易抬脚踢开的人了。
傅时厉驻足,他转过身,脑子里回放着七岁那年,祖母将他从赵家带回来,却又被眼前这个男子用脚踹开,他当场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