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娇养手册(148)
谢青绾被他圈在怀中全无躲避的余地,又因着怕摔而紧攀着他的肩背,像是自己送上来一样。
她耳尖烧起来,被他环抱着平稳至极地越过湖堤,飞身踏上那条泊在湖畔的轻舟。
船身通体梨木打造,明丽宽敞,轻松容得下三五人同渡。
谢青绾窝在他怀中,平稳得近乎感受不到湖波翻涌与船只飘摇。
顾宴容抱着她矮身入了船蓬,入目先是雪一样铺天盖地的密实绒毯,铺满大半船蓬。
余下未铺的小半,细致陈设着香炉、矮几,几案上摆了热茶糕点,连同放置斗篷与鞋履的檀木架都一应俱全。
大约是放着船只飘摇不定,一切陈设都是固定在船面上的。
连那绵褥与绒毯堆积出来的“床榻”都一面靠墙,其余三面围在檀木打造的围栏里,只撇出一个三尺宽的口子以供进与出。
被放在如云一样厚厚堆起的雪绒毯上,解下了斗篷。
船蓬里冷意侵袭,谢青绾才迟迟回过神来。
下一瞬便有轻软的云被披上来。
顾宴容矮身半跪于她面前,俯首解了她足上靴履与云袜,起身将她褪下的靴袜放置于檀木架上。
船只未系,随着湖波与晚风漫无方向地漂流。
湖面晚风不止。
谢青绾裹着云被,懒歪歪的盘坐在窗下,半身蒙在窗阁间投落的月光里,仰头等着他来。
顾宴容已解了被晚露沾湿的外袍,坐过来时先抬手紧了紧她披裹的薄被:“冷么。”
谢青绾偏着脑袋,下颌蹭在软被边缘,幅度很小地点头。
湖上风大,又才褪了斗篷,自然要冷一些。
她从这张宽大的云被里勉强探出手来,触到他冰凉的袖口,手腕也凉。
顾宴容捉拢住那只软而冰冷的手,才要塞回云被里去,却忽见她张开了紧裹的被子。
谢青绾挪蹭过来用宽大的云被将他也一同裹起来,连藏起来抱着的软枕都不要了。
她被他锦衣上深重的寒气冰得下意识缩回去,又试探性地凑近,将他左臂抱进怀里暖着,嗓音清澈,和着窗外的潮声:“原来殿下也冷啊。”
顾宴容嗅到她发间含掺杂丝微露汽的香。
他两手将人掬起来,从身侧捧到怀抱之中,让她坐在自己腿.间。
温度近乎是一瞬蒸上来。
谢青绾在软被与他胸膛的双重环绕中格外暖和起来。
顾宴容双臂从她身后由两侧环绕上来,衣料中沁着的寒意早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云被只掩到她下颌,将船中寒气严丝合缝地隔绝开来。
顾宴容鼻尖蹭到她颈线,嗓音藏着几不可察的暗:“还冷么。”
谢青绾指尖都回暖,眯着眼睛慢吞吞地摇头。
于是瞧见他抬手推窗,空明澄澈的月辉霎时倾倒而来,夜风拂面,潮声与虫鸣并起。
波纹不止的湖在万丈月光的笼罩中恍若因风吹皱的面纱。
而湖面与皓月之间,是远城万家灯火一般,漫天飞舞环绕的萤火。
有如上元节满城尽放的天灯。
幽暗的湖面波动不定,萤光倒映时不似人境,倒像天上王母银簪划下的星河。
谢青绾定定怔住,连他沿着腰线向上攀行的手掌与俯首落下的吻都没有察觉,一双圆眼微微张大,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她呆呆道:“好漂亮。”
萤火虫习性喜爱植被隐蔽、潮湿近水之处。
她养在闺中时鲜少能在熏风院瞧见萤火的踪迹,偶然遇到过零星几只,也是轻快的飞入林木中去,再瞧不见。
何况是这样漫天不尽的壮丽光景。
她费力从他环抱中挣出一只手,探出窗外,先触到了席卷而过的风。
有三两只萤火环绕她指尖,飞舞间明灭不定,似乎在试探着。
谢青绾定定未动,眸光满盛着月辉与笑意,看那只萤火小心翼翼地落在她指尖。
暂时歇过一程,便复又振翅飞走。
她收回手,被他拢回软被当中去捂着暖着。
顾宴容轻淡如常,自始垂眸注视着她纤弱雪白的颈线,偶尔俯首落下湿漉漉的一吻。
谢青绾仰着脑袋怔怔看了许久,直到环绕飞舞的萤火逐渐散去许多,才侧首凑在他颈窝里。
嗓音都带着水汽:“殿下是如何寻来这么多萤火虫的,竟还能绕着我们的船飞旋许久。”
顾宴容嗯了声,长指在云被间握住她纤窄的腰肢,爱不释手地捻着她小小的腰窝,稀松平常道:“放萤而已。”
五月未至,萤火才出的时节里,这样庞大的数量,只怕将全城的萤火虫都捉来放了罢。
谢青绾眼睫扑闪,看着他抬手阖上木窗,阻隔不绝的夜风。
这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一点冷意来,侧首埋进他胸膛间,云被近乎没过大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