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娇养手册(116)
“咔——”一声,梨花木椅的扶手生生握断在他手里。
那双挟控她的手冷下去,顾宴容近乎是在拼命按捺着失控与杀意,甚至在微微发着抖。
他问:“是谁。”
无间断的亲吻落下来,像是守护宝藏的凶恶兽族:“是谁,绾绾。”
这样的称呼唤得谢青绾近乎错乱,恍惚要被他接续不断的“是谁”问出愧意来。
她才要开口,忽然听到他很低地笑了一声。
男人抬起眼来,不疾不徐地松开了束袖的系带:“不要紧,绾绾很快会忘掉的。”
锦袍、玉带、腰侧玉扣……
“忘掉他,只记得我。”
昭帝一党他势必斩草除根,无论是谁,都逃不过。
谢青绾摇着头竭力后退,才要说不便被他粗暴扯过。
……他继续吻下,挨了她一记耳光。
“走开。”
带着泣声
顾宴容霎时定住。
谢青绾抹着眼泪正不知往哪里躲,却忽然瞧见他眉头一皱,旋即侧头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
接着是错乱与良久的缄默。
他像是失序的齿轮一样,每运作一点都会发出钝钝的撞响,沉重得像是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谢青绾紧拥着他,忽然听到极尽沉着与熟悉的语气:“绾绾?”
这回绝不会错。
谢青绾深吸一口气,无助地仰起头来:“殿下?”
顾宴容看到她颈间青紫的指印,连同旁的一塌糊涂,暴虐的暗因仍旧在他血脉中叫嚣不止。
他为她披上自己的外袍,按进怀里捂上她的眼睛,接续不断地重复:“不怕了,绾绾。”
熟悉的温定与安全感将她裹挟。
顾宴容在她耳畔叮嘱:“不要看,绾绾。”
谢青绾听到利刃破开筋骨的一声闷响,她全然无法反抗的那只手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气力。
顾宴容保持跪坐的动作,仍旧将她护在怀里。
近乎是同时,外头有人领兵锵然破开殿门,暴躁道:“本宫说了他早晚有一日会玩.死你……”
见到殿中这一幕,骤然卡壳。
谢青绾外衫碎了一地,裹着顾宴容的外袍跌坐在地上,手足无措地捂着他身上那枚匕首,却仍旧挡不住沁出的鲜血。
俩人不知究竟算是谁抱着谁,活像是亡命天涯的一对鸳鸯。
谢青绾满脸泪痕,慌乱又无措地重复道:“救,救救他。”
怀淑大长公主提剑立在了原地,不可置信道:“你捅的?”
第55章 无助 ◇
◎人永远最了解自己◎
老御医胡子花白, 深夜拎着药箱急匆匆赶至临山殿。
谢青绾攥着他的手,拿温水浸湿的巾帕一点点擦拭着他额上冷汗。
她潦草又凌乱地裹着明显不合身的玄黑色外袍,无论如何不肯离开半步。
直至老御医来,才被翠羽劝着将那件满沾血污的外袍换了下来。
翠羽打来热水, 侍候她洗净从指缝直淌过腕线的血痕。
乌发凌乱, 衣衫破碎, 唇上咬痕未消,她一身吻痕凶地吓人, 颈间青紫色的指印更是骇人。
外头浓云翻滚,暴雨荡起天地间苍茫的尘埃与雾气, 寒意深重。
谢青绾换了密而厚实的锦缎外袍, 回房时老御医已为摄政王包扎完好。
他见了礼, 瞧见她泛红不退的眼, 轻叹着宽慰道:“还请王妃娘娘莫要忧思过重啊。”
“娘娘您瞧, ”老御医并起两指将白纱下沁血的伤口指给她,徐徐讲授, “此乃一出要穴,以兵刃刺之可使人暂且丧失一切行动之力。”
他叹道:“王爷运刀精准, 并未伤及筋骨, 只是正卡在穴位, 因故血流得多些。王爷身强力壮,这样的皮外伤,不日便可痊愈。”
老御医开了几味方子,又细细交代了如何换药, 便拎起药箱辞去。
谢青绾坐在榻侧, 指尖仍旧带着难以消减的颤意, 没有章法地触碰他的眉眼, 小声唤着殿下。
怀淑大长公主卸了佩剑,负手踏进寝房时,正瞧见她垂着脑袋,幽静又无措地守着床榻上眼眸紧阖的男人。
她脖颈纤细如白釉煅烧的瓷,将青紫的掐痕反衬出十二分的触目惊心来。
顾慈雪略微仰起下颌,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嗤笑一声。
她缓缓道:“本宫早说过,他就是一个不通人性与常情的异类。”
谢青绾安静任由她说完,握着:“还未谢过大长公主领兵搭救,只是现下实难招待,待此间事了,必定亲自过府答谢。”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顾慈雪不疾不徐地踱步而来,语气冰冷幽晦:“谢四小姐想必不知道罢,早在幽庭之中,他便已是这样不人不鬼、无法自控的怪物。”
她扬手一指:“剥皮剜骨,杀人嗜血,幽庭中遭他残戮的尸首日夜接续不断地从宫门抬出去,人血在幽庭宫的暗渠里汇成河一样。从他六岁进入幽庭起,这样的情景便一日未曾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