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完晚膳,她和徐惟诚提起这事,说想出去走走。徐惟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临出门之前他还带了一些东西,用包袱装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两人出了帐子天已经黑了,不过没有全黑,暗淡天光里反射着雪的亮色,隐约中还能看清人脸。
徐惟诚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打着灯笼,灯火稀稀疏疏,摇曳晃动,映照着男人半边俊俏的侧脸。
李元熙负责撑伞。
天青色的油纸伞,倒映着雪意朦胧的夜色。
雪花零零碎碎地落在伞面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铺就了一层银白。
徐惟诚的个头太高,李元熙撑伞真是左右为难。举得低了怕碰到他头,举得高了自己的手又不够长,很是吃力。
走了一段路后,男人好似有所感应,停下脚步。将手里的灯笼递给李元熙,“换一下。”
李元熙的心思全在她那条酸涩的手臂上,有些走神。待她猛的回过神来迅速和徐惟诚换了东西。
她提灯笼,徐惟诚撑伞。这样换过之后,两人都轻松了不少。
“带你去仙女湖走走。”雪夜里男人的声音清润通透。
不管去哪,只要能出去李元熙都是高兴的。
仙女湖就在营地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隆冬时节,仙女湖已经全部结冰了,一望无际也分不清哪里是湖面,哪里是岸边。别说是人,就算是那车行在上面也丝毫没有压力。
放眼望去,整个仙女湖是茫茫无尽的冰原,没有树,没有山,更没有人家,广袤无垠,浩瀚空荡。
“景色如何?”
空旷的地方任何一点声响都有回音,徐惟诚的声音在寒风中久久回荡。
李元熙的目光落在远处点头称赞,“很漂亮!”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景色自然是极好的。
徐惟诚扶着她在岸边站好后就从包袱里取出东西来。李元熙仔细看才看清是渔网。不过那渔网并不大,只有一点点,大概最多也就能捕个七/八条鱼。
男人蹲下/身来,取下腰间的佩剑,小心地将冰面凿开一个口子,然后将渔网放到水里,最后用木栓固定好。
冰层之下是哗哗流淌的湖水,澄澈清明,还隐约泛着水汽。水中有无数鱼类欢快打闹,成群结队聚集在一块儿,好像只要人一探出手就可以抓住它们。
李元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冰面上,伸长脖子一门心思看冰下的世界。
徐惟诚察觉到她的动作眉峰轻蹙,“到岸上去,若是冰面松动,你这样很容易掉下去的。”
她倒是不甚在意,不愿听话,“我瞧着挺结实的。”
“要是这冰层没被凿开口子,的确是很结实的。现在就难说了。”
他话音刚刚落下,李元熙脚底就有一块冰层松动了,裂开一道缝隙。
李元熙:“……”
她觉得徐惟诚真是生了张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她眼疾手快起身,跳着脚跑到了岸边。
男人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徐惟诚做完全部事情才回到岸边。
雪依旧纷纷扬扬下个不停,没有减弱的趋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元熙已经没有撑伞了。那把伞早已被她扔在了角落里。片片柔软的雪花落满她的发顶和肩头。
霜雪满身,也是白头。
他捡起伞来,移至李元熙头顶,又伸出手抖落了那些散落在她发间和肩头的雪花。
“明天一早你就能喝上新鲜的鱼汤了。”
他的声音徐徐又温润,瞬间化作一缕和风送进她耳中。
她禁不住抬头看他,他细密的睫毛上好像也晕染了点点水光。
灯笼的微光照亮四周的方寸之地,男人的身形沉峻又伟岸。
风大,卷起他的衣角,他斗篷上的绒毛也在随风簌簌摆动。
原来,他听到了,而且还记住了。
“这网明早就能取出来了吗?”她有些疑惑。
“不错,只需要一晚上的功夫,里面就全是各种各样的鱼类。”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来这撒网?”
“这湖里的鱼是这附近百姓的生计,他们这整个冬天就指望着这些鱼卖钱了。”
李元熙眼眶有些发热,心里更是感动。
今早她不过就是和竹雨感慨了一番说入关以来都没有吃过新鲜的鱼肉,每次吃得都是咸鱼。她说她很是想念新鲜的鱼汤,心里惦记得直痒痒。
那会儿徐惟诚刚好回来,他问他们主仆二人在讨论什么。她当然不可能将自己想喝鱼汤的想法告知他,只好随便寻了个答案搪塞过去。她压根没想到他早就在帐子外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治军严明,将士们一律不准动百姓们的东西,一针一线,一饭一菜都是觉不允许的。违反者军法处置。没想到却为了她违背了自己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