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十一月底的天,傍晚街市上的人少了,就显得清冷,路过小集市的时候冯妈妈下去布庄取了些东西,回到国公府,才那么一些时间,竟刮起了风。
“要下雨了。”一路走回沉香院的那些功夫,天越来越暗,院子里花坛中的树叶都被卷起了许多,跟随着风在地上簌簌的跑,迎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些雨丝的冰冷。
一炷香的时间后,柳青芜和煜哥儿一起,趴在窗台上看大雨倾盆落下。
大雨落下的时候风倒是停了,这雨水串珠一般垂直的从天空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地上的落叶都被雨水打的翻来覆去,屋檐下很快就汇聚了一条小溪流,天暗的比往常早。
然这一场大雨,第二天下午都没停,仪都城一直处在这样的灰暗阴霾,天空永远是蒙蒙的有一层灰罩着似的,第二天夜里,还响起了雷。
老人瞧见了会说天下久雨不息,又鸣雷,是老天爷在断案了,也有人说这季节这么下雨是不详。
到了第三天雨还没停时,连着阴郁几日,人的心情都让这雨下的沉闷不已。
也就在此时,漯城那丧钟起,消息很快传到了仪都这边,皇后娘娘殡天了。
皇上登基八载,六年前立王家嫡长孙女为后,三年前王皇病逝,立了李家女为后,如今,李皇后也病逝了,两任皇后除了王皇后生有一女,并无嫡子生下,皇上至今无子。
而这李皇后,就是仪都人。
皇后娘娘殡天的消息传到仪都后,各家立即就开始准备丧服,消息来得太突然,年纪轻轻的李皇后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李皇后入宫前,在仪都见过她的没一个不说她好的,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惋惜。
消息传到的当天,大雨渐渐的小了。
年迈的李老太傅直接晕过去了,仪都这边距离漯城并不算远,有些品级的诰命夫人也得入宫哭灵,李皇后是仪都人,就算是品级不高,这些夫人也都要去送一送,当天中午,柳老夫人吩咐完府中的事,带着两个儿媳妇匆匆赶去漯城。
冒着这雨丝,仪都城门都是出去的马车,一路踩着泥泞。
国公府内上到小姐少爷,下到烧火丫头都换上了丧服,没去宫中的要守在家中哭灵,柳尚义和柳尚白都得留在府衙中,各府衙上下也都是哭声一片。
柳老夫人她们是等皇后娘娘出殡了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人都消瘦了一圈,宫中哭灵饶是壮年的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年纪大的,柳老夫人回来的第二天就病了一场,吓的柳青芜守在她的床边怎么都不肯离开。
夜里柳老夫人醒来,看到趴在床内侧睡着的两姐弟,柳青芜的手还紧紧的揪着被子,伸手拉了她一下,柳青芜一下惊醒,抬头看到柳老夫人醒了,忙问,“祖母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伺候的冯妈妈早就端来了水,柳青芜起身去接了杯子端的稳稳的凑到柳老夫人嘴边,还吹了几下,“祖母您喝。”
柳老夫人是累病的,哭灵那几日没休息,之后几日也没能好好歇着,吃了几贴药睡了两日人就舒服多了,看孙女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柳老夫人让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笑着安慰她,“祖母没事。”
柳青芜紧挨着她,“那您要快点好起来,您还要教我认字呢。”柳青芜声音里有些颤抖,她对生病有着恐惧感,慕氏的病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她一看到柳老夫人病了就紧张的不得了。
柳老夫人点点头,有些疲乏的闭上眼,柳青芜转头看了一眼酣睡的弟弟,这才挨着也闭上眼,心里默念着赶快好起来,渐渐的也入了梦中...
柳老夫人这一病,国公府上下惊动不少,柳尚义和柳尚白都是孝子,两个儿媳妇跟着丈夫,自然也要表这孝心,抢着要来侍疾。
只不过柳老夫人病下的第三天,罄竹院那边霖哥儿也有些小恙,夜里哭闹踢了被子受了些寒,第二天吐奶又拉了肚子,许氏的一颗心全悬在了儿子身上,后来的几天都是由何氏前来侍奉。
柳老夫人并不习惯让儿媳妇来侍疾,沉香院上下不缺人,若是真要在二房三房里面选,她更愿意让何氏过来。
虽然何氏这人存着不少小心思,但柳老夫人就是看得明白才愿意让她来,喂药递送汤水,入夜何氏歇在外侧的床上,白天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
病下的第六天,柳老夫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傍晚柳尚义提早回来看她,带来了不少托人买的补药。
“霖哥儿怎么样了,我病了几日,也没心思去问。”柳老夫人喝了药靠在床上,柳尚义给递过暖手炉子,“好多了,不肯喝药,屋子里侍奉的人打发了几个,白天夜里都是她自己照看,也累的瘦了一圈,这才能来娘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