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一下,心里些许难受:“我总是这样让你操劳。”
徐清圆轻轻摇头。
也许因在被褥中的缘故,徐清圆声音细细若若:“还好,我也没做什么。灌你药根本灌不进去,而且我觉得那药也没用。你昏睡中一直发抖,可是我一碰你,你就会舒服一点。”
她犹豫半天,把自己往被褥中埋了埋:“为了你快点好起来,我只好把我们衣服都脱掉,抱着你睡。你睡梦中总躲我,我就用帕子把我们手腕绑在一起了。我猜这样能让你舒服些,看来我猜对了。”
营帐内一时沉默。
她话中有隐晦的表达,他唯独能接受她的碰触。
这样又甜又酸的心思,徐清圆不打算说,但她分明看到,晏倾脸更红了。
他显然瞬间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晏倾别过脸,轻声问:“那你……现在要起身吗?”
徐清圆:“……嗯。”
他低头拆开两人手腕上绑着的帕子,目光在她皓腕上停顿了一下,就快速移开。
在徐清圆眼中,他既淡然又张皇。将他的中衣拢住后,他摸索着把她的衣物递过来,徐清圆便在被褥下窸窸窣窣地轻轻穿衣。
晏倾低着头,犹豫很久,才道:“我并未背着你与其他女子做什么。”
徐清圆怔一下,没说话。他都被折腾成这样了,她吃飞醋,无论是对那死去的妓还是晏倾,都很不尊重。
徐清圆的沉默,让晏倾撩目望来,目若星子。
徐清圆心中叹,他真是芝兰玉树一样好看的人,还拥有这么澄澈干净的眼睛。那妓子心动,多么正常。
而对上晏倾的目光,徐清圆又知道她瞒不了他多久。她便慢慢说:“那夜闯入你营房对你投怀送抱的军中妓,死了。”
晏倾一怔。
徐清圆内衫已经穿好,她从被褥中摸出来,蹑手蹑脚地系上苍蓝色裙裾。背对着晏倾,她腰肢细摆,纤纤可握。
晏倾看得恍惚、冷汗又渗时,漏了一些话,听她说下去:“……李将军认为是你杀的人,你昏迷中不能替自己辩驳,这也是我在你这里出现的缘故。”
晏倾回过神:“你替我洗的冤屈?”
背对着他梳发的女郎轻轻应一声,云淡风轻:“是。”
晏倾:“……其实不必这样。”
徐清圆:“他们要处死你,我虽然心里明白韦师兄在关键时候一定会出手,必要时候还会揭露你的真实身份。李将军不敢处死大理寺少卿……可是你当时昏迷着,我不想让人发现你在生病,也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病因,日后借机对付你。我只好冒险行此事。”
她语气微微带笑:“索性结局还不错。李将军虽然气急败坏,却说不过我。他只知道赶我们离开,威胁我们要在十日内帮他找出观音案的凶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你昏迷了两日,但是我不是很着急。我知道只要你醒来,破案什么的都很容易。”
她叹口气:“好在我猜对了,你还是醒过来了。”
她将长发挽了一个斜髻,故作轻松地一笑:“我虽然与你有些不睦,但也不能看你枉顾性命。正如你之前帮助萍水相逢的我一样,我也会帮助落难的你。不过我没有你先前那样好……我觉得,你此次欠了我一条命,你理应还我的。”
徐清圆已经下榻,在只有一盏烛火的屋舍中摸索:“我先前写好了欠条,你画押签字,日后还我便是。”
晏倾:“妹妹。”
他探身,握住了她手。徐清圆一僵,他微微使力,让她转过身看他。
徐清圆望着床榻上中衣显得宽大的青年,眸子眨一眨,含笑问:“怎么了?你难道不想认,不想签字画押吗?”
晏倾:“对不起。”
徐清圆怔忡。
她仍带着一丝笑,话语却已恍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虽然我们吵架,可我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你。这样的事,换你你也会做,你没有对不起我。”
晏倾温润的眸子望着她。
他手松松地牵着她,坐在榻上与她说话:“让你受委屈了。”
他轻声:“你当是……十分害怕吧?”
徐清圆眸中光微微闪烁,如同流火一样。她被他拉着手,想挣脱,他握的力道并不重,可加上他看她的目光,这一切好像有千钧重。
她竟逃不掉。
晏倾披衣坐在那里,颊边落发无损他的清俊。而这世上,大约只有他这样怜爱她:
“军营中那么多男人都在逼你,李将军魁梧高大,一心要推我当凶手。韦江河他们过于相信我,并不插手,只是看戏。你既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在昏迷,又不得不迎上数十倍百倍比你强壮比你凶悍的人,而会帮助你的,其实只有一个风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