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棠笑道:“那是自然。”
洛水展颜一笑,忙起身要拜,谢映棠受了她这一礼,又说:“我也要谢谢你,我好像彻底明白什么了。”
或许像他们这样的人,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明白自己的人。
谢映棠回到棠苑后,红杏禀报说赵氏又来求见过了,许是因为她鞭责下人之事。
谢映棠得知后,便命人传了口信给赵氏,说如今天色已晚,明日再叙。
明日一早,赵氏便亲自来了。
谢映棠坐在阁楼上的太师椅中,穿着一身绛红衣裙,白罩雪色斗篷,分明将近夏日,红杏却还是不放心,又将温热的小炉递给她,唯恐她吹风病了。
赵氏甫一进门,便瞧见这眉眼精致的小姑娘,忙上前关切地问道:“翁主近来身子怎么样了?”
谢映棠笑道:“多谢赵姨关心,身子已好多了。”
赵氏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色,尚看不出不悦之意,心口大石稍微落下些许,又笑道:“你这一病可将许多人吓坏了,身子好了便好,你自小身子骨弱,老夫人日日上山祈福着,就盼你平安呢。”
谢映棠但笑不语。
赵氏眼见气氛尴尬,又忙笑道:“昨日,我手下婢子行事过于鲁莽,冲撞了你,小娘子既然已经教训,便万万别放在心上去,别平白弄坏了心情。”
“赵姨不说,我都快忘了。”谢映棠抬手拨了拨指甲,抬眼笑得疏离,“这等小事,我岂会放在眼里?我阿兄就曾告诉我,手底下的人,总是要时常敲打敲打,不然日子一久,他们就连主子也不会放在眼里,一个人倘若御下都做不好,更遑论其他,赵姨,我说的是吧?”
赵氏脸色微变,忙笑道:“说得是,我日后定好好管教她们。”
面上虽是如此说着,心底却一沉,指甲不知不觉陷入了手心。
这话不就是在讽刺她吗?
她出身低微,与公主宛若云泥之别,她生下二郎谢映展之时,变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奶娘抱走了,谢定之为安抚公主,不许他们母子想见,直至公主产子,便有让嫡母抚养二公子的意思。
而公主却说,生子元气大伤,实难照顾两个儿子,便继续让奶娘带着二郎,时不时再去探望一下。
一面如此,一面也限制赵氏亲自教养二郎,说赵氏出身卑微,怕她带坏了小公子。
久而久之,赵氏心心念念的儿子长大后,却待亲母疏离,只一心建功立业。
尚在京中之时,便每隔五六日向嫡母请安一次,而每月才探望她一次!
为别人做嫁衣,这滋味当真难受。
赵氏念及此,眼底带了一丝嫉恨。
谢映棠哪管赵氏想到了何处?再随便应付了几句,赵氏便辞别了。
赵氏刚走不久,谢映棠正抱着猫儿看书,便看见外面蹦蹦跳跳地窜进来一个人影。
“棠儿!”谢秋盈一把扑过去,揉了揉她的小脸蛋,笑道:“看美人气色不错,许是身子大好?”
谢映棠放下书,心里叹了口气,刚走一个麻烦,又来一个麻烦中的麻烦。
谢秋盈丝毫不觉得自己是麻烦,拉着谢映棠好大一通长篇大论,非要将自己这几日所有所见所闻,包括没了她如何凄惨寂寞都一一倾诉干净才会罢休。
谢映棠听了一半便受不了了,将猫儿往谢秋盈怀里一塞,便要下楼去。
谢秋盈:“诶诶,你对我就这么冷漠吗?棠儿!”
谢映棠提着裙摆跳下楼梯,便抬手捂住耳朵。
红杏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金月也忍笑道:“盈小娘子没准就是成心的,小娘子自打成大人回洛阳之后,便将盈小娘子冷落了不少。”
红杏也道:“对呀,盈小娘子不知来了多少次,也是经常见不着人,险些就气得去找公主了。”
金月叹道:“小娘子可不能这么一直紧着男人,我时常听人说,小娘子家做事得矜持,不然男人不喜欢的。”
谢映棠:“……”
她睁大眼,把这两个当着她的面数落她的人一人瞪了一眼。
两人都噤声了。
谢映棠小脸红彤彤的,一双极大的眸子含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指着自己道:“成大人会不喜欢我?”
两人:“……”
谢映棠:“走着瞧!”
谢秋盈从楼上追下来,问道:“谁?成大人是谁?”
谢映棠偏不告诉她,谢秋盈看周围人都神色了然,唯有自己被瞒在鼓里,气得一跺脚,恼道:“好啊,棠儿,你连我都瞒,看我不治你!”说着便朝她扑了过去,谢映棠忙去躲,两个小娘子家在屋里疯疯闹闹,直到谢秋盈把谢映棠困到椅子中,喝道:“你说不说?不说我便挠你痒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