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静摇头道:“我若杀了,便是顺从陛下,与谢族为敌。我成静选择入朝,绝非为了争权,更不屑于做这等事情。”
侍卫心中钦佩万分,神情不由得更加恭敬,迟疑地看了看谢映棠,又低声道:“那翁主……”
成静转过身去,见谢映棠靠着墙壁,纤弱的身子蜷成一团,埋头沉睡。
广袖搭在膝头,她的睫毛落下一层浅淡阴影,小脸尖削。
他叹息了一声,上前走到她身边,对身边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慢慢蹲下来,手臂绕过她的膝完,将她慢慢抱起。
她忽然动了动,以为是阿兄,嘀咕了一声什么,随即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身子娇软,隐约带着一股天然的幽香。
少年的身子猛地僵住。
不是第一次抱她,毕竟是好友最宠爱的妹妹,他也视作义妹,将最温和的一面给了她。
她竟这般抱住了他。
他眼睫一垂,眸中黯了黯,低头看了看睡得犹香的小姑娘。
“郎君,这……这于礼不合……”侍从连忙道。
成静低声道:“噤声,今夜之事千万保密。”说着,命人推开门,抱着怀里轻盈的小丫头,往她的房间走去。
出得屋外,一阵冷风兜头而来,谢映棠似乎觉得冷,将成静搂得更紧,小脸贴在他胸前,手臂几乎要压弯了少年的脖颈。
她似乎睡得不安,小声喃着“阿兄”,长发流泻在肩背之上,睫毛都要触上他的下巴。
成静加快脚步,待到了她屋中床榻前,便要将她放下。
她却把他搂得死紧,不安地扭动着,小手对他抓得很紧很紧,几乎要扯乱了他的衣裳。
少年只得抱着她僵立在床榻前,进退两难。
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之事,身子开始抖,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蹭。
成静紧紧抿唇,只得抬手勉强压住她乱动的手,可这小娘子不安分起来跟那八爪鱼一般,他怎样都将她拉不下去,忍无可忍之时正欲开口将她唤醒,他低头瞬间,她的唇却忽然擦过他的脸。
带着一丝软。
他阖眸冷吸一口气,用了力道拉住她的手腕,将颈上她的手臂慢慢卸下。
她软软嘤咛一声,再也不动。
成静命人摊开床褥,将小小姑娘放下,亲自除去她的绣花丝履,将她身上乱发妥帖地理到身后去。
随即起身,命人吹熄蜡烛,大步往外走去。
待成静离去,谢映棠便睁开了眼睛。
她耳根开始发红,双眼清亮,将被子抱得紧紧的。
其实从被抱起之时,她就已经醒了。
决然不同于第一次被抱时的恐惧惊慌,今夜夜色甚美,少年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让她的心也为之颤动。
十三年来,头一回有了小姑娘心事。
被他这般抱着,她控制不住浑身血液里的躁动,竟真如自己所欲一般,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的心在狂跳,明知这样的举动甚为大胆,甚至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可她忍不住。
压抑着心口狂颤,她对他上下其手,甚至不小心……亲到了他。
谢映棠骤然闭眼,心潮翻腾,呼吸渐缓。
只是此番心迹,不知可否如愿。
翌日,谢映棠在偌大谢府晃了整整一圈,落花撒满衣襟,小姑娘垂袖立在桥前,面露茫然。
她抬袖,拂去身上落花,回了院中,坐在石凳之前,默默地饮茶。
午膳是同谢映舒一道用的。
谢映棠端坐在阿兄对面,小口地咬着肉,眼神四处溜着。
谢映舒身边盈盈站着一个美貌女子,十七八岁模样,素丝单襦,鬓发如云,发间仅斜插一根木钗,素雅淡静,通身装扮不似丫鬟,亦不像大家闺秀。
美人见谢映棠好奇地看着她,唇边露出一丝温柔笑意,半含妩媚,半含端丽。
虽非倾国倾城之色,那端庄温柔的仪态,却让谢映棠眼神微黯。
谢映舒是时淡淡道:“洛水,你先退下。”
“是,郎君。”美人柔声应道,朝他盈盈一礼,便转身退下了。
谢映棠回头看她。
莲步轻移,步态亦是袅娜多姿。
她咬了咬唇,回头问三郎道:“这是阿兄新纳的侍妾吗?看似与旁人不同。”
“她是落难的官家女子,贬为奴籍,有人特意买了来送我,我见她懂规矩,倒也留下了。”谢映舒抬眼,淡淡扫了一眼这丫头,笑意清淡,“怎么?觉得人家仪态端庄,远胜过小娘子你了?”
谢映棠咬筷子,不满道:“待我长大,亦是名门所出,大家闺秀。”
谢映舒冷笑道:“你再咬一下筷子,莫说大家闺秀,我让你知晓什么是好歹。”
谢映棠忙搁下筷子,乖乖巧巧地坐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