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如何了?”为免皇帝伤心,柳贞吉擅自作主,趁着他昏迷,让人抬回了德宏宫,这才让法师入了宫,给万皇后念经,入殓。
柳贞吉的担心是对的,周文帝醒来,就要去找皇后,其间又昏过去了几回。
太医院一半的人在他的跟前,才保住了他的命。
“没死。”她见开口就问皇帝,周容浚脸有些冷。
他看起来也没比柳贞吉好多少,但至少眼睛不是全红的。
就是也是连着几日不睡,眼睛也有血丝,眼眶底也不好看。
难夫难妻一坐下,柳贞吉就问他,“琰世子的事你知情了?”
要说周容浚确也是偏心他这个子侄,还赐了他琰字,以后想来承他父王的父王,这字也是要用上的。
所以说,他的亲事,她是要管的。
“嗯。”
“这时候和王来跟我说这个事,未尝不是想帮我们一把……”柳贞吉也知道跟现为伯公的周易周皇叔公家结亲,对他们这对年轻的太子夫妇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有易伯公帮着他们稳定宗族,省太多事了。
“嗯。”
“就是不知道皇叔公家是什么意思?”
“他能来说,应该是那边有那么个意思。”
“那是应,还是不应?”
“应。”
柳贞吉见他肯定,吐了口气。
周容浚看她一眼。
柳贞吉摇摇头,“琰儿小小年纪就有这心思,也为难他了。”
“他没这心思,就出不了头。”周容浚摸摸她的头发,不再跟她多说,把她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睡一会,我也眯会。”
柳贞吉一听,也就不多说了,忙拉了他睡下。
这时间不多,能偷睡一会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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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已绝,皇后没有娘家,来拜祭的人,先期有身份来祭拜的人皆是宗族中人。
一家,来的也不过是两三个,最多也不过三个。
皇帝十几个儿子死了大半,留下的子嗣三三两两,跪灵也跪得很远,且都带着怨气,柳贞吉和儿女身在其中,反而是最心诚的。
偌大的灵堂,一到晚上,少了那些宗族里的亲眷,更是空荡得可怕。
开王妃陪柳贞吉跪了一个半夜,心抖了半夜,出去的时候腿软得一步都难动,还是左右两丫环扶了出去的。
开王得令,也回了宫里原来的住处住着,开王妃半夜回去抱开王打冷颤,牙抖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到开王把她脸蛋捏得都红了,她才抖着声音说,“可怕,我跪火盆边上,都感觉皇后娘娘的身躯贴着我似的冷,王爷,我看殿里有鬼。”
开王拍拍她的脸,“你看四皇嫂怕了没?”
开王妃沮丧,“她不怕的,她跪得最近,还去棺材边给她添香。”
“她不怕,你怕什么?”
开王妃沉默许久,还是道,“我怕。”
皇后娘娘活着的时候,谁都怕她。
谁沾上她,就一死字。
当年他们还以为丽妃娘娘不用多久就是皇贵妃,明王身为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会取代不受宠的太子,她只不过一跳,把李家都跳没了。
万家跟着也没有了。
然后废太子也死了。
她唯一的一个儿子狮王殿下也跟她不亲。
宗族家眷,大臣亲眷,跟她没一个亲的……
她谁都不见,谁都不熟,好意全不领,恶意必报复,这样的一个女人,谁能不怕?
谁对她都是闻风色变,死了怕也是不饶人,给人厄运的厉鬼。
如果不是向四皇嫂尽忠,她也不可能入那灵堂跪这么久。
“唉……”开王也知道她怕,其实连他都忌讳着,何况她一介小女人,“那明天不去了。”
“不,要去。”开王妃摇摇头,叹着气,“我得带这个头,四皇嫂还说,等过几天,要往大臣家里每家找几个人来给皇后娘娘跪灵呢,我可不能怕。”
她都不跪,皇后的名声怕是死了都要接着坏。
“四皇嫂这么尽心,”开王听了嗤笑,“不知道那地底下的领情不?还是再撒一把绝子药,让她下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我的王爷,”开王妃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迅速拦了他的嘴,“您可别说了!”
开王这阵子也是领了众多差事,本忙得眼睛都发花,还要每天花一个多时辰为皇后跪灵,他跟皇后有仇,哪怕忌讳,也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
他生母乃舞娘,怀了他之后,本可受封,不过得了皇后一句贱婢,直至死,她都只是个贱婢。
皇后从不给人活路,一生从未结过什么善缘,别说有人待见她,就是她能活到这天,开王都觉着是老天不长眼,让那人活得太长,把她护得密不透风,才没让这满宫恨她的人毒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