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陪楚戈吃饭,她是布菜的份,否则不可比他先动筷子,不过这些日子吃下来,她貌似总是先他一步,楚戈则是看着她吃,偶尔吃几口,大多时候都在喝茶漱口。
叶姿暗暗瞅他一眼,皇帝就是不一样,讲究!不过照他这么吃,真的能吃饱?难怪他每天都要多吃一顿。
带着探究的眸光落在她脸上。
“怎么不吃?”
叶姿笑眯了眼,夹了块烤鸡放进嘴里。
嚼了几下,停下来,然后又嚼了几下。
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双眼,“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喜欢在烤肉上洒上一些胡椒面,肉快熟的时候再用荔枝汁浇一遍,曾被娘亲笑说“此乃我家小叶子独创烤鸡”,可是娘亲觉得味道怪,并不喜欢吃,这个方法除了她没人会用。
叶姿猛抬头望着他,惊异的杏眸之中满是疑问,她不敢相信,“这味道,这味道……”连呼吸都静止了那般。
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她被大娘杖责,小厮数到第五下的时候,后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小厮以为遭贼了,忙追出去看。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一个年轻人救走。
大娘趁着娘亲生病没人可以替她求情,说她和娘亲长得一个狐狸精样,不治治将来定是个害人精,命人将她拉下去重大五十大板。
凭她当时那个小身板,五十大板打完没准就去见阎王爷了。
面前的年轻人算是救了她一命。
所以后来当他跪在地上求她帮忙照看他家公子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年轻人将她带到后山她常躲起来烤肉加餐的地方,山洞的石板上躺着个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八成就是年轻人口中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公子。
年轻小伙走进去,在那个男人身前跪下说了几句话,离开的时候向她鞠了个大躬,用恳求的语气对她说:“关乎我家公子的身家性命,庄言不得不马上离开,姑娘的恩德在下来生必报”
从他说话的神态语气来看,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叫庄言的年轻人离开这里,就再也回不来。
她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对那个男人的照看也不敢松懈。
他受了很重的伤,应是流血过多,身体已经没有热量,即便从头到脚被裹得严严实实,他身上依然冰凉。
他不能说话,年轻人走时告诉过她,他的声带受损,暂时不能发出声音。
虽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地经常跟他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你家住何方?”
“你饿吗?”
“冷吗?”
“你喜欢吃我烤的野鸡?”
“什么?只吃肉不喝粥?这么冷的天我上哪儿给你弄肉呀?”
“唉,你倒是说句话呀?”
“算了算了,你睡吧。”
在她不断用肉填饱他肚子的那几天,他的身体已经和常人一样有温度,只是仍然不能开口说话,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他写的字龙飞凤舞,非常好看。
因为帮他抓鸡,这晚她回去晚了,又被关在外头。
十二月的寒风刺骨,男女虽有别,生命更可贵。
她找来很多枯叶铺在石板上,周围点着好几个火把取暖,打开话匣子和他说起这些年的不痛快,反正他不能说话,权当发泄发泄。
他好像睡着了,出于好奇,她打算偷偷摘掉他的面罩,哪知手刚伸过去就被他发现,一把握住她的手制止。
被一个陌生男人握住手,她一下子红了脸,烫手山芋似的甩开他,翻了个身将头埋进枯叶,“娘~~娘……烤鸡好吃……好好吃……”吧唧着嘴假装说梦话。
在她的搀扶下,他终于可以下山走动。
她带他到她喜欢的小湖边,弹奏大树哥哥教她的曲子给他听。
她看到那双掩藏在广袖中的手在跟着她的节拍跳动,那一刻开始,她便决定好好跟大树哥哥学曲。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弹琴。
三天后,他已经行走自如。
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她又无比失落。
以后再也没有人听她唠叨,再也没有人欣赏她的烤肉,再也……见不到他。
离开的那天,他握住她的手,温暖的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用树枝在地上划了几下,“等我回来。”
她愣了一下,抬头望着那顶黑纱面罩:“你还要回来?”
他点头。
她呆了一呆,大侧大悟,拍手轻笑:“你喜欢听我的琴声,而且,还想吃我做的烤鸡!对不对?呵呵~~”
他像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点头,继续写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