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秋婵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说是皇上只是问话,并未动刑。”
周沅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险些跌下去,幸而秋婵手快的扶住。
秋婵刚有点喜色的脸一下又沉下去:“姑娘身子怎么这么烫啊?快去叫岳大夫过来!”
果然如杨姑姑所言,周沅身子没好利索,一旦知晓了周家的事儿,难免急躁,这一急,又发了高热。
这回病的比前两日还要严重,浑身都是烫的。
临安堂那头得知了消息,孙氏阴阳怪气的撇了撇嘴:“小丫头年纪轻轻,心思倒是多,这个节骨眼大病一场,指不定出什么鬼主意,想让你二哥哥帮周家呢。”
顾俪倒是没什么所谓的笑了下:“二哥哥娶她就是为了对付周家,娘放心吧,任她耍什么心眼都没用。”
自打周沅入府起孙氏就百般看不惯她的小姐做派,又眼红着她手里的对牌,早就想什么时候这丫头失了势,她顺理成章就能接过管家权。
思此,孙氏嘴角扬起,好不得意:“行了,你也别成日在我面前杵着,她毕竟还是你二嫂嫂,你常去沁雪苑走动走动,探探病,若是她有什么顾不过来的,你也帮衬着点。”
顾俪捏着帕子捂嘴笑了笑,哪能听不懂她娘的意思,乖巧的应下:“俪儿懂的。”
顾俪拖着她那身玫红袄裙,脚步轻快的往沁雪苑走。
方才周沅去书房的路上她便一直等着,后来见她愁容满面而返,却不见二哥哥,便知晓定是碰了钉子。
也是,周家都垮台了,二哥哥当然不用给她好脸色了。
顾俪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周沅她得意什么,她倒是瞧瞧,如今她还能得意什么!
天生的贵家小姐又如何,命还不如她一个乡下来的。
沁雪苑主屋里,岳大夫摇着头离开,身子才好了两日,又病了,本就不是好体质,哪里能这般折腾。
周沅这一病,府里上下的事便都由杨姑姑打理,是以杨姑姑忙得很,夏荷又还下不了床,秋婵只好一个人照顾姑娘。
她正要将门窗都关上,脱了姑娘的衣物替她擦身时,便见顾俪一脸趾高气昂的进来,秋婵心下一沉,准没好事。
“你家夫人身子如何了?”她幸灾乐祸的瞧了一眼,丫鬟搬来软椅,她神情愉悦的坐下。
秋婵压下心里的不快,面上恭恭敬敬道:“过两日便能好,让顾姑娘挂心了。”
“两日能好?我瞧着不能吧,都病了几日了,府里琐事这么多,总不好都叫一个下人去打理吧。”
秋婵猛地抬头,对上顾俪的眸子,一下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府里的对牌姑娘管着,姑娘管不了,杨姑姑管着,毕竟是顾大人亲自将掌家权交到姑娘手中的,如今她病着,这事奴婢也做不了主。”
顾俪轻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
她说着便往床榻上走近两步,要伸手去揭床幔瞧个清楚,万一像她娘说的,周沅这丫头装病,耍心眼也说不准。
秋婵下意识便往前一挡:“顾姑娘!我们姑娘虽病着,但好歹也是顾府的当家主母,这是沁雪苑,还望姑娘自重!”
顾俪扬眉,嗤笑一声:“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鬟,你还真以为这是周府呢,你睁大眼瞧瞧,这是顾府!”
秋婵抿着唇,生怕顾俪粗手粗脚的碰着了姑娘,依旧是不肯让,挡在床幔前。
只听床榻上的人哼了两声,秋婵立即扭头去看,她忙握住周沅的手:“姑娘?姑娘可醒了?”
周沅眉头紧紧蹙起,感觉身子像火在烧一样,再加上顾俪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不醒也难。
姑娘好半天才睁了眼,一下便看见站在身后的顾俪,探着身子往这里看。
周沅挡了挡秋婵在给她擦汗的手,哑着嗓子吩咐道:“去将桌上的黑匣子拿过来。”
秋婵愣了一下,警惕的望了眼顾俪,这才去领着吩咐过去。
这黑色匣子她也不知里头装了什么,但定不是首饰,一点分量都没有。
按着周沅的示意,秋婵将东西递给顾俪,顾俪亦是一脸疑惑,迟疑的将匣子打开,这一瞧,她便愣住了。
是府中的对牌。
顾俪犹豫了一下,生怕周沅给她使什么绊子,狐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床榻上半坐着的小姑娘神色淡淡:“我方才听见了,你说得对,我如今分身乏术,没功夫打理府中的事儿。”
“你,你说真的?”顾俪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周沅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对牌交出来了。
周沅顿了一下,脸色苍白的朝她笑了笑,让秋婵搀着下了床,光着脚踩在木板上,碰了碰顾俪手中的对牌:“我给你,你敢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