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至言点了一下头:“其实已经不大记得了,但后来见过一张画像。”
谢清豫好奇:“画像?”
“嗯,看落款,应是五岁那年的事。”陆至言慢慢回忆着,“是在府里的小花园里面,还戴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手里牵的一只兔子灯……”
谢清豫问:“是陆夫人画的么?”
陆至言没有提,她却猜到了,他微笑着点一点头。
谢清豫欢喜的语气说:“我太好奇了,等以后有机会,你记得拿给我看一看。”
陆至言又点头,答应她的话。
长街的尽头有一灯轮,据说是用五万盏灯装饰而成,高耸无比,远远看来,便如一株巨大的花树。因为这一奇观,许多百姓围簇附近欣赏,他们反而避开了去,没有停留。
谢清豫和陆至言走上石拱桥,她回头问:“我们去猜灯谜好不好?”
陆至言很快颔首:“好。”
谢清豫笑:“我们比一比,若是你这个状元郎输了我,往后你就得多答应我一件事,否则便是你未兑现的那些一笔勾销。不过我很厉害的,可不要小瞧了我。”
陆至言还未答应她的话,他们头顶忽然响起一片烟花炸裂的巨大声响。周遭行人均被这阵响动吸引得驻足抬头。天幕之上,璀璨烟花有如星雨散落,不停不休,想是皇帝陛下恩典,方有此景。
桥上行人繁多,而其他人不走,谢清豫和陆至言也被堵住在这石拱桥上,有些进退不得。这般状况,谢清豫转头去看陆至言,低声问:“要不等一等?”
陆至言却摇头。谢清豫正想要问怎么了,一瞬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宽大温热的手掌握住。她一怔,尚未反应过来,先被陆至言牵住亦步亦趋往前。
他们不十分容易的穿过人群,走下石拱桥,谢清豫乱跳的心才收敛一些。她已经偷看陆至言的背影无数眼,既因他的主动而感到羞赧,又喜欢他与自己的亲近。
只是本以为矜持的人,原来也有如此大胆、不含蓄的时候,毕竟他们现在在这样多人的地方……虽则旁人沉浸在头顶绚丽景象,并顾不上注意他们如何。
谢清豫被陆至言大胆的举动弄得脑袋晕晕乎乎,脸上傻傻笑着。什么时候,他松开她的手,她也没有注意。直到陆至言出声,思绪才勉强回拢。
陆至言问:“去猜灯谜?”
谢清豫没有应话,看一看他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几处猜灯谜的地方都聚着不少人,何况对他们而言哪里都差不多。是以,最后谢清豫和陆至言便随意选中相对人少的一处地方走过去。
两个人在贴着写有灯谜纸条的一排花灯前站定。
有人已开始招呼起他们来。
谢清豫看一眼陆至言,轻抬下巴挑衅道:“陆大人,待会千万别求饶。”
陆至言微笑,好脾气的说,“是。”
花灯上贴的灯谜有难有易,除去考验反应外,也考验学识是否渊博。此外难一些的灯谜,则多半有谜格,而谜格有近二十种名目。倘若不曾钻研,光是谜格便能使人晕头转向。
谢清豫之所以自信,便因她从来不输男子的学识,且对不同的谜格都能分辨得清清楚楚。然而她很快领教到了,陆至言当年能蟾宫折桂,绝非浪得虚名。
陆至言没有小看她、故意让她,谢清豫无疑也认真对待。于是,便出现了他们两个人从善如流、淡定从容且又精准说出谜底场景。起初附近的人无不各自猜谜,到后来都变成看他们猜,也似甚为得趣。
一刻钟过去,谢清豫和陆至言仍不分伯仲。然而被这么多人围观,听到别人对陆至言的猜测与议论,混杂女子的倾慕之语,谢清豫又不怎么高兴。
她悄悄说:“再多猜一题,我们便走吧……”
陆至言看一看谢清豫,仍旧十分顺从的点头同意她的话。
随意点中的最后一道谜语,谜面是“玉门关”三个字,谜格是“求凰”。谢清豫略一思索,便望向陆至言,他也看她,眼神中带着肯定,对她点一点头,这般姿态仿佛鼓励她先一步将谜底说出口。
临到最后,是准备让她一让了。谢清豫笑笑,不客气接受他的这份心意,脱口答出“金殿锁鸳鸯”的谜底,竟然引起一片喝彩声,还得到了一盏吉祥如意花灯。
和陆至言一起离开人群,谢清豫笑语盈盈:“承让承让。虽说是你谦让,但到底这次是我赢了,所以……”她压低点声音,“陆大人,两件事哦。”
确认般的,谢清豫问他:“一言既出,金玉不移?”
陆至言嘴角微翘:“嗯。”
这样好说话反而让谢清豫觉得哪里不对了,她怕陆至言是有事,却不对她说,眉心微拢道:“为什么今天对我这么好?唔……莫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