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4)
贺粲撇了下嘴,紧接着听到谢栾说加月钱,浑身的疲惫都没了。
管事的恰好此时来,他们惊讶无比,“小侯爷,你这是怎么了?”
“朱伯,李叔。”谢栾气弱。
朱刚看着少年虚弱的模样,一时没法与画像中那英气少年联系上。小侯爷曾经意气风发,勇猛有力,这会儿瘦巴巴像个猴子精。
李木倒是比其冷静,“先进去吧。”
衡都可不是清净地。
定远侯府的大门紧紧关上,谢栾在一众人的护送下到了正院。
正院的布置还同以前一样,物件规整,瞧着净气。
想来是日日都在打扫,没有懈怠。
云嬷嬷急匆匆来时,差点被台阶绊倒,边上的小丫鬟扶着她,站稳了,理了理衣裳,这才嚎啕进门。
“哥儿,哥儿,你总算回来了!”
帕子没一会儿就都是水。
哭的太假了,柳云芝忍不住看谢栾的表情,他岿然不动,盯着进来的嬷嬷不知想什么。
李木心底骂了句蠢货。
他抬颌,轻咳了一声,幽幽的哭声才停下。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
云嬷嬷眼角边的褶子堆在一起,刚刚哭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抬起头还能看见那褶子里含着水。
她不解地看了眼李木,不敢多语,讪讪道:“那奴婢下去准备午膳,哥儿路途奔波劳累,吃饱了毫生歇息着。”
随即目光落在柳云芝的身上,从刚刚开始,就注意到了她。
哪捡回来的小乞丐。
谢栾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别人的死活。
云嬷嬷收回眼神,转身出去。
谢栾喝了小口的茶,道:“李叔,那是?”
十年里,他归家极少,是以除了亲近的,其他也都记不全脸。
李木干笑两声,还是朱刚开口。
“小侯爷,那是之前伺候夫人的云嬷嬷。当初请来当乳母,谁知道竟想爬侯爷的……”后头的话没说,谢栾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柳云芝眼往外瞥,没想到会听到侯府的私密事。
翟紫兰和贺粲倒是自如,还招呼柳云芝坐下吃点糕点。
从北地到衡都,李木和朱刚问了许多。
直到谢栾撑不住了,翟紫兰这才轰人。
“小侯爷,你这是何必。”黑乎乎的药放在桌上,谢栾皱了皱鼻子,身子不自觉的离远了。翟紫兰将蜜饯果脯端来,自然的坐下,“其实不必和侯府的人多说话,你回来,他们定会有行动。”
贺粲瞥了眼柳云芝,“师姐,这还有人呢。”
翟紫兰这才想起柳云芝还在屋里,顿时闭上嘴。
谢栾如临大敌,一言不发。
三瞬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喝光了药,手快速的丢了果脯到嘴里。
好一会儿,这才张嘴,“没事,阿宋不是外人。”
这才认识多久,就不是外人了?
小侯爷是不是疯了,还是中毒了脑子不清醒了?
贺粲嘴快,快一步问了心里想的。
得了谢栾的一记眼刀,再看发愣的柳云芝,“阿宋,你跟着外头的婢子去换身衣服。”
柳云芝起身,乖巧点头。
婢子进来领她去水房,回眸时,他们都看着自己。
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她明白。
门关上,贺粲就忍不住开口问了:“小侯爷,阿宋……”
谢栾无奈,将自己对阿宋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翟紫兰在北地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心里不免开始心疼起柳云芝。
“此事不准在阿宋面前提起,禁脔两字是忌。”
贺粲忙点头,他知轻重。
柳云芝还不知里头正误猜了她的身份,对她同情有加。
她跟着婢子往前,经过了一株树时,步伐慢了下来。
婢子顿步,“小郎君,走快些。”
光秃秃的枝条上除了点嫩芽,连片齐全叶子都没有。只有六月的合欢才好看,红如流火,半个衡都都好似被染了艳色。
柳云芝漠然的收回眼神,加快了步伐。
到了水房,婢子就没了人影。
一个青衣丫鬟拿了换洗衣物,傲慢的抬头,“跟我来吧。”
带她到一处地方时,将澡豆和衣物一起塞给柳云芝,“你自己进去。”
一个乞丐,她才不想管。
说完,转身就走。
柳云芝无奈的摇头,选了个房间,推门进去。
水房里弥漫着雾气。
四四方方的大浴池,两边有阶梯,浴池底有石雕莲花。
墙上是狮虎头,但太高,她伸手都拉不到抽绳。
无奈找了个小木桶,尽心尽力的擦洗。
许久没有沐浴,她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脏污。仔细的用澡巾擦过,冲洗出来的水立即变了颜色。
她拿起澡豆,打出泡沫抹在身上,用力的揉搓,就差把皮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