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洗去污名,才图其他事情。
说穿了,君臣之间定是走不下去了。
是,永宁侯确实也还有其他化解的办法。
清君侧,逼皇上禅位,扶听话的小皇帝登基……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自家安危,却也不是什么长久之策。
更何况,真走到那一步,不值当!
老侯爷一辈子忠勇,为了大周,兢兢业业,到老时,却得这样一个困境。
让一个忠义之人,迫不得已去做“摄政”之举,这是一种悲哀!
安北侯感到心寒。
他们晋家亦是武将封爵,父辈们的鲜血换来了今日。
当年,先帝麾下有“两晋”,一位年长些,就是后来的安国公,一位年轻些,就是他的父亲。
再往后,安国公病故、世子战死,他的父亲亦战死,由他承继爵位。
到现在,安国公府败落了。
别看出了个皇子妃,二皇子为人处世,让人头痛极了,而唯一的男丁还那么小,能不能撑住这份家业都难说。
他依旧为大周拼搏,亦想为大周战至最后,可他看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安国公府败在后继无人,好歹还能担着爵位,再坚持些时日。
秦、林两家,眼看着累战功,却成了“反贼”。
这让安北侯如何不怕?
他也会害怕。
他不怕死,他怕自己的家人,遇到这样的状况。
他母亲健在,他也有妻子儿女。
他若死在战场上,自家极有可能步安国公府后尘,“两晋”都会因孩子太小而撑不住。
可哪怕,撑到了孩子长大,撑到了他们能像林繁一样扛起一家老小、建功立业的时候,前头等着他们的,是龙椅上那位的猜忌。
安北侯越想,心越沉。
没有了邓国师,也会有王国师、李国师。
皇上把路走偏了,很难再扳回来了。
可要说听话的小皇帝……
几位皇子显然都不行,越过他们从赵氏族中挑,族里有那样合适的男丁吗?
安北侯挠了挠头。
一条条道,没一条好走的。
他坐在这儿,都觉得困难,被盖上“反贼”名头的秦家与林家,得有多左右为难呐!
也不知道,秦家其他人,以及定国公老夫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太让人揪心了。
另一厢,林繁在帐中简单整理了一下。
方天站在一旁,几次想开口,又几次闭上了嘴。
他很想安慰他们爷,可他真不知道怎么说。
绞尽脑汁,方天道:“爷,既是长公主安排了的,老夫人应该有乡君照顾着,您别太担心。”
林繁看向方天。
“那什么,”方天挠了挠头,“您别怪秦姑娘,小的就是觉得,这事儿不是秦姑娘的错,那什么命数不命数的,也不是她自己挑的……”
“我倒是觉得,她那命格很不错。”林繁慢悠悠道。
方天正苦思冥想还有什么能说的,突然听林繁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愣住了。
“啊?”方天转不过来,只稀里糊涂地道,“您不怪她就好。造反什么的,全是那邓国师诬陷,您和老侯爷一定能自证清白……”
林繁冲方天招了招手。
等方天到他跟前,林繁压着声儿,道:“造反啊,那是真的。”
第299章 缺心眼
有那么几个呼吸间,方天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只是瞪大着眼睛看着林繁,完全转不过弯来。
至于那是几个呼吸,他不知道,他连“呼吸”这事儿,都忘了。
直到险些憋过气去,方天才回过神来。
只是,思路依旧是混沌的。
造反,竟然是真的?
这、这怎么可能?
“爷,”方天的嘴皮子直哆嗦,他干脆用力地揉了揉脸,郑重其事地问,“爷,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儿,您别逗小的了。”
林繁双手抱胸,睨了方天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方天一看这架势,心彻底凉了。
好家伙。
明明白白的,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他们爷,竟然真的在琢磨造反。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造反,是要掉脑袋的。
不、不仅仅是杀头的事,本身他们来到飞门关冲锋陷阵,就已经是把脑袋系在腰带上了。
为何要来、为何要打?
因为他们面对的西凉大军,他们要守护大周,他们要把西境的土地收回来,他们要完成先国公爷的未尽的遗愿。
上面的每一条,都和“造反”背道而驰。
难道,这几条都是假的吗?
他们爷的心里没有大周,他们不在乎被西凉吞了的土地,也对先国公爷的遗憾毫不在乎……
方天在心里,坚定不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