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给你备马车,”安国公夫人与秦鸾道,“稍等会儿。”
秦鸾道:“左不过几步路……”
她得安排安排徐公公。
若是借安国公府的马车,一路到永宁侯府外头,那便露馅了。
那徐公公当机立断,扯开嗓子大喊,招来京城守备,根本不用再扯什么“邪道”、“谋害”,只秦家出逃这一点,就足以扣人了。
因此,得在徐公公发现人去楼空前,直接出手。
正好,天色大暗,路上湿滑,行人稀少。
是个行事的好机会。
安国公夫人不知内情,自然以礼数为先,坚持要安排马车。
正说话间,一管事过来禀道:“永宁侯府使人来接大姑娘了。”
既是秦家来人,自是不用再争。
安国公夫人一路送出去。
秦鸾不住思考着,祖母被召去了慈宁宫,不晓得有没有全身而退,
这马车是祖母、二叔母安排的,还是……
还是请君入瓮?
她眼神好,徐公公那一肚子坏水的模样,秦鸾看得一清二楚。
二门外,停着马车。
秦鸾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家的车架。
车把式是她熟悉的老章,而老章身边立着的,是采薇。
采薇冲着秦鸾,抿着唇,谨慎地笑了笑。
秦鸾的心落地了。
采薇在这儿,起码不用担心是徐公公给她准备的“瓮”了。
“我这就回去了。”秦鸾与安国公夫人行礼。
毛嬷嬷扶着国公夫人,见秦鸾带着钱儿上车,心里沉甸甸的。
侯夫人对大姑娘原就不满意,姑娘家家的,拖得这么晚不回府,定是万般生气了。
没瞧见都使身边的大丫鬟来催了吗?
大姑娘回去,少不得又挨骂。
钱儿上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里头的永宁侯夫人,倏地张大了嘴。
侯夫人冲她使了个眼色。
钱儿会意,转过身去,把车帘子按得严严实实。
采薇坐在前头车架上,与老章一左一右。
马车缓缓出了安国公府。
秦鸾压着声,道:“您无事就好。”
侯夫人哼笑一声:“想留下老婆子,他赵隶还差点意思!”
秦鸾莞尔,听着车轱辘声,道:“还有个尾巴要解决。”
“姓徐的太监是不是?”见秦鸾点头,侯夫人没忍住,低咒了一句“断根玩意儿”,“皇上晚上到慈宁宫,我就没瞧见他,出大事了,他也没露面,我就琢磨着他许是不在宫中,还真让我料中了!”
“出大事?”秦鸾问。
侯夫人没有立刻解释,只道:“刚到安国公府外,我就注意到附近埋了些人,那徐太监恐是要来硬的,我这才没有露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秦鸾赞道:“您真是敏锐。”
侯夫人眉梢一眼,自信极了:“怎么安排斥候、眼线,如何设埋伏,老婆子跟着你祖父打仗的时候,那徐太监还在娘胎里!”
老章先前得了交代,马车走的西四胡同。
将将能驶过,只那路算不上平坦,车轮子压过去,摇晃不说,还溅起水花。
为了平稳,马车行得非常慢。
胡同口,徐公公看到那蜗牛似的马车,几乎笑出声来。
他久居宫中,哪里知道什么闹鬼的西四胡同,他只晓得,漆黑的夜色下,左右胡同没有一点蜡烛光,应是无人居住。
还有比这更合适动手的地方吗?
那车上,一个老车夫,两个小丫鬟,一个打小没练过功的姑娘,四个人而已。
他可是招呼了十几个人,能拿不下他们?
徐公公一挥手,示意人手包围住马车,一拥而上
车里,静悄悄的。
无论是秦鸾还是侯夫人,呼吸都屏住了。
远方雷鸣滚滚,近处那点儿悉悉索索的小动静,随着风声,落入耳中。
黑暗中,几个人影往马车扑了过来。
采薇看得清楚,抬起脚用力踹出去,便把一人踹飞了出去。
而后,她迅速跳下车,翻身滚到一旁,给车里人留出位置来。
老章已经制住了马。
别看他高高瘦瘦,亦是一身的好本事,几个起落,撂翻了三人。
钱儿从侯夫人手中接过一把大刀,掀开帘子跳下车去,冲向歹人。
秦鸾也想下去,被侯夫人拦了。
“你那三脚猫功夫,就算了吧。”侯夫人道。
秦鸾眨了眨眼。
她以前确实是三脚猫,但回京之后,勤学苦练,也取得了不少进步。
配合她的符纸,对付这些歹人,自然不在话下。
可惜,她比照的是秦家的武术造诣。
在深厚的家业衬托下,祖母嫌弃她是三脚猫,也没有错。
秦鸾不逞强了,问道:“那您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