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都没有说,赵启的脸色看着比刚打照面时稍有缓和。
只是,那双脚还打了钉子,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启不走,秦鸾走。
礼数周全了,自不用耗着。
正要抬步,忽然,徐公公开口,唤了声“秦姑娘”。
秦鸾只好顿住。
徐公公慢慢悠悠地问:“老侯爷与世子英勇,叫杂家好生佩服,秦姑娘替杂家与侯夫人问个安。”
秦鸾应了声,在徐公公再次没话找话前,抬脚就走。
徐公公错失机会,只能扼腕。
一面扼腕,他一面又琢磨赵启。
明明,二殿下看秦鸾不顺眼极了。
当初退亲,二殿下在皇上面前是没说什么贬低秦姑娘的话,但在顺妃那儿,说了不少,心眼多如他徐公公,当然一清二楚。
殿下对秦姑娘,那属于,看一眼就糟心。
原本,以殿下此刻心里积攒的火气,糟心是油,浇上去还不得噼里啪啦烧得火焰直窜了?
只要起纷争,后续便能以纷争时的各种状况,因势利导,种种发挥,边烧边瞧。
秦姑娘反击出重手,那是最上等,居功自傲;秦姑娘吃亏,秦家不愿忍,言官逮着赵启骂,那也不错,用些心思,便是结党,就是费劲费时些。
可是,徐公公没有想到,赵启转性了。
他竟然没有发作!
为什么?
赵启看了看秦鸾的背影,又往冷宫方向走。
徐公公没有跟上,赵启也不管,自顾自走。
倒是徐公公,不得不紧赶慢赶,先追上去再说。
第229章 判若两人
穿过长长宫道,眼看着宫门就在前头,身边的小宫女垂下了肩膀,松了一口气。
秦鸾看在眼中,不由莞尔。
遇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赵启,让小宫女都颇为紧张。
秦鸾抿了抿唇。
她不会把这次碰面,视为“偶然”。
正如淑妃说的,皇上让淑妃召她进宫,绝不可能就是赏她几样东西。
皇上可没有那样的好心。
而秦鸾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并不确定。
时间上看似有些偶然,但这个结果,就是必然。
皇上要让赵启与她打个照面。
至于他需要达成什么效果,秦鸾一时间,无法总结完备。
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赵启一言不发,不为难、不发狠,反常极了。
不反常的话,冲突、哪怕是单方面的冲突,十之八九。
赵启的反常,八成也出乎皇上的意料。
出了宫门,秦鸾回到永宁侯府。
季氏知她回来,悬着的心才算落下来。
秦鸾去见了永宁侯夫人,把状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到遇着二殿下,侯夫人的嘴角抽了抽,骂人的话冲到了嗓子眼,看了眼秦鸾,才咽了回去。
算了,不叫阿鸾听她的粗话了,省的以后老头子埋怨她口无遮拦。
缓了缓气,侯夫人道:“当时没出什么状况,自然再好不过,却不能松懈了,谁知道暗地里还有什么。”
行军打仗,最要不得的就是松懈与侥幸。
兵法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只瞧见栈道修得热火朝天,那等对方度了陈仓,就完了。
当然,谁都不是神仙,谁也不知道那乌泱泱的大军之外,还有什么计策,斥候再多,也可能反被利用。
这就像是刚取得的玉沙口大捷。
西凉只看到了其一,没有看到其二,甚至,斥候还被突袭的先锋迷惑,弄错了他们的目标,最后,兵败如山倒。
眼下,京中的立场,反过来了。
他们需得步步小心,多看多想多预备,即便有淑妃这样的斥候,也不能掉以轻心。
瞧着是已经化解了的事,谁知道后续会出什么变化。
亦或者,这次的照面本身就是修栈道,而陈仓在哪儿,他们还未发现。
一刻也不能放松!
另一厢,赵启从冷宫出来。
不过短短时日,母妃看着苍老许多。
饶是不喜欢母妃絮絮叨叨,毕竟也是母子,见她如此受罪,赵启心里很不好受。
冷宫冷宫,宫如其名。
长年失修,一股子霉味,阴冷潮湿。
明明春日明媚,这座宫里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春暖花开。
春天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刚刚过去的冬天有多难挨了。
赵启几乎一刻都待不下去。
顺妃岂会看不出他的神情?
“这才哪到哪儿?”
“我这还算过得去,吃喝用度上能够维持,也没遭人克扣。”
“宫里哪有什么良善人,我能度日,不是他们有良心,而是我有亲儿子,再过一两月,又有亲孙子。”
“皇长孙,再不然,也是个长孙女,宫里的头一个,皇上看着孩子欢喜,没准就让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