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仰脸露个笑,“哥,你放心罢。”
薛延挑眉,“好好干,回来给你带烤红薯吃。”
小结巴咽了口唾沫,“要甜瓤儿的,最好软一点,皮儿烧焦了带点糖。”
薛延“啧”了声,“真麻烦。”话落,他摆了摆手,“走了。”
阿梨本没有午间小休的习惯,这次是因着上午累着,有些困了,但没过半个时辰就醒过来。
屋里火炉仍旧暖洋洋的,未时快过,日头也没了午时那样烈,瞧着极为温和,将小榻也晒得温暖,最适合睡觉的环境。阿梨惺忪睁开眼,还是觉得有些倦,继续闭着眼养神。阿黄缩在她臂弯里,蓬松的毛发温温热热,触感柔软,阿梨揉了一把,弯出个笑,胖兔子往上蹭了蹭,用湿润的鼻尖碰了下她的脸颊。
阿梨把它的脑袋按回臂弯里,小声道,“别闹。”
闻言,阿黄老实下来,它背了个身,眼睛望向门外位置,伸了个懒腰。
外头走廊声音嘈杂,不时有人走过,各式各样菜肴的香气透着门缝儿传过来。阿黄是只馋兔子,最爱闻那个味道,鼻头耸动,一双小眼睛眨也不眨。
又过了会,有个伙计端着一个砂锅从楼下上来,口中扬声唤着,“天字间,萝卜焖牛肉!”
牛肉被炖得酥烂,掺杂着白萝卜特有的香气,从坛子顶端的小孔处一股一股地往外钻,阿黄闻见,霎时便就来了精神,嗖的一下蹲起身。阿梨察觉到,闭眼抚了抚它背上的毛,低低问,“怎么了?”
阿黄的长耳朵晃了晃,安静下来,没了别的动静。阿梨放下心,将手从它的背上移开,搭在额上,挡住对面照来的阳光,继续小憩。阿黄回头望了眼,见阿梨安静睡了,转身就跳下了地。
门是合着的,阿黄用头拱了两下没出去,它有些着急,往后退了几步,而后猛地一向前一蹿,靠着一股蛮力生生撞开了。
到了走廊里,萝卜的香气仍在,阿黄的鼻尖缩了缩,几乎一瞬间就辨别出了方向,紧接着如一道白光似的朝着伙计冲过去,绕到他面前,又在三步远的地方堪堪停下。
伙计“嗷”的一声叫出来,端着坛子的手晃了两晃,好不容易稳住没将菜洒出去。
他认识阿黄,长得这么丑的兔子,见了一面后,想忘记都难。知道这是阿梨的爱宠,伙计也不敢踹它一脚泄愤,瞪着眼骂了两声,绕开它继续往包间走。
阿黄不依不饶,继续挡路,伙计生气了,冲着它吼,“再不老实我就禀告薛掌柜,将你做成红烧兔肉!”
阿黄打了个哆嗦,终于停住脚步,往旁边挪了挪,伙计呸了它一口,“馋鬼,什么毛病。”
天字间就在右侧,阿黄蹲在门口,老老实实像个绒球,伙计一边提防着它,一边抬手准备敲门,手还没碰着门板,门便就吱呀一声打开了。石友荣醉眼朦胧地从里头出来,抹了把吃得圆鼓鼓的肚皮,不满呵斥,“一惊一乍的,什么事!要是惊吓了里头的各位官爷,拧了你的脑袋!”
伙计被骂,连连赔不是,又举了举手上的砂锅,笑脸道,“来送菜的。”
石友荣一挥手,打了个饱嗝儿,“进去吧!”往前走了两步,他想起什么,又回头道,“等等,茅房怎么走?”
伙计恭敬回答,“下了楼后往西拐,出了门后往右走两丈远就是。”
石友荣“嗯”了声,舌头舔舔牙缝,也没急着去,回屋去拿了根竹签剔牙,又挑了块肉吃,才又出去上茅房。
伙计已经噔噔噔下了楼,菜也摆到屋里了,连门都合上了,但阿黄蹲在那里,还是舍不得走。
它挪了挪屁股,想换个位置再闻闻味,石友荣哼着小曲儿往外走,也没注意看脚下,一不小心就踢上了它的身子。阿黄体胖,不比一般兔子,重得很,石友荣喝醉了脚底发飘,绊住它之后往前一个踉跄,脑门嘭的一声磕在了对面的墙上,疼得眼冒金星。
他低骂了句,回头去找罪魁祸首,阿黄抖抖身子,知道自己犯错,抬腿就想跑。
石友荣按了按脑袋,见肿了个包,气的不清,拎着拳头在后头追。
阿黄拼命往前蹿,最开始原地绕了两圈,见甩不掉,便就往房里跑。
阿梨刚醒,她到处找不着兔子,又瞧见了开了缝儿的门,着急地追出去,阿黄看着她站在门口,难得聪明了回,怕石友荣骚扰她,又掉头朝楼下去。但往前蹦了几步,恍然发觉石友荣不追它了。
瞧见水灵灵的阿梨站在那,石友荣眼都直了,哪儿还有心思去追一只蠢兔子。他搓搓手,笑眯眯往前踏了步,放柔了语气问,“小姑娘是哪里来的呀?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害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