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着繁复的头饰,和初见时的很像,缀满叮叮当当的小铃铛,银亮亮。我用手指卷起她发尾,她没察觉,我欢喜,轻轻摩挲。
烟花快要燃尽,我问她,“我有很多私房钱,你想不想要?”
她立即点头,而后似是觉得自己太急迫,有失体面,又辩驳,“你说过,全部都给我的。”她重复,“全部。”
我应着,“都给你。”
我扣住她后脑,往自己脸颊贴近,近到我能察觉她睫毛扫在脸上的酥痒。她难得羞涩,无措搅搅手指,“你干嘛啊。”
我说,“总不能白给你,你得还我点什么不是。”
她嘟嘟唇,“我没钱的……”
我弯唇,不待她说完,倾身覆上去。
烟花消散,只剩缕缕青烟。但我心中绽放烟花,灿烂迷人眼。
那天,我第一次吻她,她僵住了,但没躲。
那滋味甜蜜美好,我一辈子忘不掉。
不知过多久,我终于舍得离开,不敢离太远,在鼻尖相对的位置。她眸子亮,里头满满都是我的影子。我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哎?赛满。”我贴在她耳边,轻轻叫她名字。
她唇上还染着水,迷蒙抬头,懵懂像只小鹿。我心软成一滩水,拇指摩挲她耳后肌肤,我们呼吸交融。我说,“感谢上苍。”
她笑了。
我不敢再错失机会,见她有笑容,赶紧说出盘旋我心头无数次的那句话。
我说,“嫁给我好不好?”
她敛住笑。
我能感受到心脏的某个部位在一点点塌陷,连呼吸都变得费力。我不敢看她眼里神情,但又舍不得移开,祈盼着她有哪怕一点点的好的回应。
我还捧着她的脸,依偎的姿势,站在雪光之中。那一刻,万籁俱寂。
她轻声问,“为什么呢?”
我沉默好久。我在想,到底是该掩饰下去,以期待回到最初那样的关系,至少还能陪她笑闹玩耍,或者告诉她,我对她的心意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想和她继续以后的人生,哪怕起起落落,也愿护她周全。
但这样做,我会不会失去她?
我想,暗恋的人,真是心酸。
她似是觉得站在这里累了,脚尖挪动着想往后退,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我心猛地一颤。我不假思索,臂搂住她腰带进怀里,用额抵住她的,呼吸急促。
她被吓到,挣扎一下,拍着我胳膊,“谢暨,你到底怎么呀?”
我不肯松手,紧紧环着她,我说,“我想娶你。”
她还是那句话,“为什么呢?”
我不再迟疑,我告诉她,“因为喜欢。”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呀,赛满。”她眨眼看着我,眸里璀璨,惹人生怜。
我叹气,低头啄吻她唇,重复着,“喜欢你,赛满。”
她没动作,仰头任我亲昵,乖巧像只猫。她问,“喜欢,就该成亲吗?”
我点头,含着她下唇,尽力维持镇定,但手臂还是颤抖。我闭紧眼,更用力抱住她,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能再放手了,无论如何,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她似是思索,睫毛颤颤的,很久很久后,轻声说,“好啊。”
那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我说娶你,你说好。
——
婚礼在科尔多大草原。
那已经是两年后,战争平定,国泰民安。
而我十八岁,已经能独当一面。她十五岁,花朵一样的年纪。
正值春深,葱绿草原上点缀缤纷花朵,最美的景色。她穿着漂亮的服饰,不是兄嫂成亲时的那样,更显英姿飒爽,腰带束着,紧紧一条。绚烂的大红色,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她笑着转了个圈,问我,“好看吗?”
我说,“不能再好看了。”
没有什么词汇能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多么庆幸,她还有机会为我穿上一身鲜艳的红。
只为我一人,我是她的驸马。
兄嫂和娘从江南赶来,带着我的小侄子。赛满喜欢他,又亲又抱不肯松手,搂着他坐在喜床上,黏腻哄着他喊小婶婶。
我心里酸溜溜,抢过谢祈还给嫂子,回头冲她说,“你若喜欢孩子,咱们生一个就是。”
我又说,“若是嫌不够,咱们就生十个八个,组个蹴鞠队。”
她羞红脸颊,拿着枕头扔我,“谢暨你这臭流氓!”
我跪坐在她面前,凑近吻她红唇,“我是你夫君。”
我哄她,“乖,叫夫君。”
红烛摇曳,她咬唇,轻声唤出那两个字。
那一刻,我觉得,死也值得了。
——
又是一年春深。牛羊在腰高的牧草中若隐若现,我找了片平坦地界,带着她出来骑马。
她还是老样子,勒着缰绳跑的比我要快要远,我便就在后头看着她,长发被风卷起,吹得凌乱。她不高兴了,回头冲我抱怨,“谢暨,风吹得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