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之间应当是和和气气的,不过不是一个母亲生的,难免会有暗地里头的较劲,所以表面上和气就行了,什么姊妹爱真的没有必要去弄这个东西。
“唯唯。”侍女得了她的话,立即就向外退去。
“把那个拿来。”郑媛指了指那边的用来描眉的笔,贵妇们的眉毛都是剃光了重新画,不管自个有没有眉骨,适合不适合,都是一样的眉形,看着千人一面。她已经快及笄了,姚子也将她打扮起来,但是脸上的事,她不会允许有人轻易动她的。眉毛照着原先的形状修了,只要将眉毛色不足的地方填满描长就行。
装扮妥当之后,她才出去见妱。
妱被姚子安置在一个宫室内,姚子比起徐嬴来,要温和的多,哪怕和徐嬴只剩下面上的和气,但是对妱,姚子还是对妱很好。
妱在宫室中等了会,想着自己待会要说给郑媛的话。
媛现在实在是太任性了。妱坐在那里想着,手指不由自主的就勾起了自己腰下的丝带。
现在媛任性,将来一定会吃亏的。
她一定要好好劝说她。
妱想的入神,不多时外头一阵环配叮当的声响从外面传来,那声音把妱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
一个打扮鲜丽的少女从门口走进来。
妱和郑媛已经见了不少次,但这次她见着门口的少女,僵在那里。肌肤如雪,唇上明明没有施半点丹朱,偏偏红润的诱人。
妱见过母亲徐嬴每日清早就出来装扮,满脸都上了厚重的粉。那时候她瞧着,觉得母亲端庄而庄重,可到了郑媛身上,她只觉得有份逼人的妖冶。
这美貌已经有几分咄咄逼人了。
她转过头去,心中很不舒服,妱不明白自己心里的不舒服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何生出来的。
“妱来找我?”郑媛见着妱就笑,拿出自己最美的笑容,她施施然坐在妱的面前,美艳逼人。
妱被这样铺面而来的妖冶弄的很不舒服,她转过脸去,“嗯,有些事和你说,能不能让他们都退下?”
郑媛一听,看了一眼宫室内的侍女还有寺人。
“你们都退下。”郑媛屏退左右。
窸窣声过后,宫室内就剩下了姊妹两人。郑媛笑着乜了妱一眼,“现在没人啦,妱有话便说吧。”
“媛,我们快要及笄了吧?”妱还是头一次要和人说大道理,心里头七上八下的,都不知道从哪里理清头绪,只能是照着原来的打算,说一句算一句。
“嗯?”郑媛听到妱这么问,很是奇怪,她当然知道自己快要及笄了啊?不过妱没事说这个干什么?
“傅姆说过,女子及笄之后,便是等着前往夫家。”妱立刻答道,“在夫家的话,不比在母家……要侍奉舅姑,还要服侍夫君。”
郑媛听着妱这话,顿时就皱起眉头来。她还以为妱会对她说些什么,结果竟然是这些东西。
“那又如何?”郑媛身体微倾,手臂都支在了旁边的漆几上。她垂首看漆几上翻卷的云纹。
妱见着郑媛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立刻就愤怒了。她好心好意的和媛说心里话,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眼下能平安无事,那是因为有君父宽容母亲疼爱,可是一当离家去国,谁来照顾我们,若是被舅姑不喜,被夫君厌弃,那又要如何?”
“那又如何?”郑媛听着这话,冷笑回道。“天下男子都可以做夫君,一个不行换另外一个便是,何必弄的自己凄苦无比。”
妱听到这话就愣住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郑媛竟然会这么和她说,她紧紧咬着后槽牙,“媛你当真这么想?眼下你是痛快了,可是之后呢?你不守礼节的事,就算是我的傅姆都知道了,若是以后再夫家出了纰漏,你要侧夫人如何自处!”
她知道姚子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向来是听之任之,只要女儿开心,就不会管。可是这么下去,要是嫁出去了还了得?
“……”郑媛手掌握住手臂下漆几的一段,她冷笑道,“哦?那么请妱说一说我是怎么了,我是不敬先祖,不遵君父,不尊天地,还是怎么?”
“你!”妱被郑媛这话堵的满脸通红。
郑媛一把就将手下的漆几推远,“我从来没有嚣张跋扈到这种地步吧?”
“可是你不遵傅姆之教,和男子……”妱急急道,她急着想要在郑媛面前找回之前的气势,可是郑媛柳眉倒竖,冷笑连连,她不禁就急火攻心。妱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和人说话过,气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哦?不遵傅姆之教,你听到我的傅姆亲口说了?”郑媛反问。
“可是谁都看的出来!”妱道,“若是遵傅姆之教,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林子里头去。眼下竟然直接就到宋国公子的宫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