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呢?”郑媛嘴唇都在哆嗦,她狠狠掐了把大腿,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小人已经让人去请了。”雍疑立刻回答。
“那怎么还没来?”郑媛急的额头上都几乎爆出青筋来。
雍疑一脸委屈,这人才出去不久,恐怕还在路上,他也不可能立刻把医师给拖过来呀,“小人再让人去?”
公子均摆了摆手,郑媛立刻附身过去,“怎么了,伤口还疼?”
“太吵了,你陪着我吧。”公子均说完,枕在她腿上,闭上了眼睛,过了会他蹙眉,“冷。”
“冷?”郑媛见着他伤口那一块的衣料血淋淋的,想起失血过多的人的确会觉得冷,她让人给他搬来被子好好盖上。
等到医师过来的这小段时间里,她知觉的自己已经度过了几年那么漫长。
医师进来之后,郑媛轻轻摇了摇腿上的公子均,“均,医师来了。”
公子均缓缓睁开眼睛,对着那边的医师点了点头。
医师立刻上前为公子均诊治,箭伤在贵族里头颇为常见,除了被刺杀之外,沙场上也很多贵族受箭伤。善于治疗外伤的医师,对于如何处置箭伤都有一手。
郑媛不好坐在那里阻碍医师救治,她退到了一旁,看着医师将公子均伤口处的衣料剪开,露出伤口,哪怕郑媛早就有心理准备,看到他的伤口还是吸了口冷气。
“让人把医师带的那些工具都用滚水煮一边,”郑媛召过雍疑吩咐。
伤口有时候并不严重,但是被感染之后,就有可能加重,甚至会要人性命。她不敢有半分疏忽。
雍疑听了郑媛这话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办了。医师带来的那些小刀等物都放在滚水里头煮了一会之后才拿出来使用。
郑媛看见公子均伤口被切开,原本止住的血又流出来,而公子均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心。没有什么是比亲眼所见来的更震撼,皮肤被切开,露出下面猩红的肉,而后一刀又一刀,仔仔细细的避开那些重要的经脉。
郑媛眼睛整的大大的,死死咬住牙。雍疑想要请她出去,都被她拒绝了。
处理伤口是件精细活,医师全神贯注处置伤口,郑媛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医师每次割下去一刀,她就默默在心里记住一刀。
公子均双眼紧闭,看着自己的皮肉被割开不是件舒服事,他转过头去,苍白的脸上疼的全是冷汗,还好的是,他喉咙里头没有一丝声音,更别说叫痛了。只有疼的受不了的时候,他会抓住身边郑媛的手。
郑媛握住他的手,她想哭但是不能哭,她强撑着对公子均露出个笑容来。公子均正好睁开眼,原本就黑的眼睛越发的雾沉沉的,也黯淡了不少。
两人对视着,公子均的手劲很大,几乎要将她的手掌死死扣入肉里,过了许久他开口,“要是我没有撑得过去,你就改嫁,找个好人……”
“胡说八道个甚么!”郑媛想也不想,立刻就打断他的话,她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任凭自己掌心的伤口生疼,“你会好好的,这点小伤不算甚么,我们才成婚多久啊,在一块恐怕连一个月都没有……”她说着喉咙里头忍不住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你好意思就这么死了么?”
公子均苦笑一声,“生死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么点小伤,你就说生死了,我看不起你!”郑媛咬牙抬头,“有本事你就给我现在撑住!你没回来之前,我在公宫里头听到别人说你驱逐狄戎的时候有多威武,甚至狄戎酋首的马还是你杀了的。现在中了一箭,就说自己不行了,我瞧不起你!”
雍疑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这话也就叔姬敢说了,要是换了别人,恐怕都不敢说出口。
“你若是死了,那可就真的无后了。”郑媛心一横,给公子均下了一剂猛药,她知道这时代人最怕什么。死后没有子嗣,无人祭祀,凄凄惨惨。公子均人年轻,但不一定能够从这个圈子里头跳出来。
果然她这话说出来,公子均睁开眼,定定的盯住她,郑媛附身下来,“不过是个小伤,别说甚么生生死死的,你要是因为这点伤死了,身后怎么办!”
医师将郑媛的话半点不漏听了进去,不由得多看了郑媛一眼,结果被公子均瞅见,他挥手让她抬起身子。
“有你这话,我就算要死了,恐怕也不能安心去死。”公子均感叹。
郑媛气的笑出声,“那你就给我撑住!”
外头公子蛮气的在院子里头团团转,薛任在一旁也不好劝。
“哪个人竟然来刺杀他呢?”公子蛮如同困兽一般走了好几圈之后,终于站定。
薛任看见,心疼他这么耗费脚力,“公子别着急,待会刺客抓住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