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相撞,那就是车毁人亡。那车上的狄戎来势汹汹,和之前夹着尾巴逃窜的模样简直翻了个个。
御手拉开车辔,驷马躲避开,那边的疯子就是冲着同归于尽来的,怎么可能让他们走脱?
车上的狄戎是个壮实男人,肌肉将身上的衣裳撑得鼓鼓的,怒目圆睁,嘴里呜哩哇啦的在大叫。
公子均反手铜戟重重砸在那马的头上,戟那锋利的矛刃立即避过马额头上的当卢,深深钉入脑袋上靠后的那一块柔软的皮肉里。腰胯用力反手一割,顿时就将马头上一大快皮肉活生生撕扯下来。
被伤中的那匹马正好是驷马中负责调整方向的,那匹马头上暴出一阵血雾,两只前蹄重重一跪,拉扯其他三匹马就往下坠。
“驾!”公子蛮把车上御手推开,自己抓起车辔就冲那个狄戎的车冲过去。
公子蛮使出了蛮劲,驷马也是跑的飞快,不过是一息的功夫,他驾驶着戎车飞快冲过了那辆意图冲击公子均的马车。长长的铜车軎卷进车轮中,将对方的车轮绞了个粉碎。
车上的人顿时如同被甩出去的沙袋从戎车上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那些狄戎原先见着还有人敢和两军同归于尽激发出来的勇气,立刻就消散了个干净,在戎车的包围和步兵持长矛步步紧逼下,嚎啕大哭,丢下了自己的手中的武器。
“予——”御人拉住车辔,让车停下来,公子均站在戎车上对着那边的公子蛮一拜,“多谢!”
“我不是为了救你!”公子蛮对着公子均遥遥道,“我是为了我的妹妹!”
他此言一出,那边忙着扒戎狄衣服的鲁国人不由得好奇探头探脑过来看。
“……”公子均想笑,可是他知道要是这回笑出来,恐怕公子蛮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火。他故作严肃,看着那边的狄戎,狄戎们正被鲁国人剥掉衣物。这是惯例,俘虏里头除非是贵族和诸侯,不然对待俘虏都是和奴隶一样,割去头发剥光衣物。
公子蛮跳下车,他看着自己戎车两边长长的车軎,满意的拍了拍车,“齐国人的这一套平常惹人厌烦,没想到这会挺好用的。”
“可是要是在临淄被人绞断了车轮,换谁都不会好受吧?”公子均的车经过公子蛮身旁,丢下这句。
“老母的,你还是这车軎救得呢!”公子蛮暴跳如雷,这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不对,是我救得你!”
公子均在车上看着那边公子蛮暴跳的模样,放声大笑。
“等着!”公子蛮哪里受得了这气,直接跳上车去追他去了。
还没等到公子蛮要和公子均比试个高低,就有人来传话:今天过来冲撞公子均车的那个狄戎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这个首领要是被活捉最好,但也不是非要活的。那个首领摔下马车就断了脖子没气了,鲁国人把他的首级割下来,兴高采烈的装起来,要送到国都曲阜去。
首领已死,其他还活着的狄戎都做了阶下囚。军中自然要好好的庆祝一番,公子均和公子蛮也要去。
这狄戎首领就是他二人杀的,功劳在其他人之上,而且又是远道而来,不请他们的话,那简直太失礼了。
军中的宴会没有歌舞,甚至酒水都不多,每个人手边的酒水只有一樽。
没有歌舞,但肉管饱,气氛倒也算是很是和气,彼此推杯换盏,彼此吹捧。这些公子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进退有度,为了防止自己酒后失态,酒水也只是沾了沾唇。
“今日宋大夫那一下,又险又急。”一个鲁国大夫带着些许钦佩对公子均道,“就是以武力见长的那些武士,也不一定能反应的过来。”
而且这要的不仅仅是敏捷,还有过人的膂力。
“这些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保命之举罢了,要说谢,我还要谢谢公子蛮。”说着他朝着公子蛮看去。
公子蛮哼了声,但是他还是拿起面前的酒爵对公子均一敬。
“郑国果然人才济济,才俊辈出。恐怕之后郑伯是有福气了。”鲁国人说话斯条慢理的,将礼这个字发挥到了极处。
“愿如吾子所言。”公子均抬了抬手,对鲁大夫行了礼。
“大夫不必自谦,我们这话并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另外一个鲁国贵族过来道。他说完,看了这个年轻人好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
“对了,我有女儿,愚笨不堪。我有意让她为大夫持帚,还望大夫不要嫌弃。”这位鲁国贵族突然道。
公子均手里一抖,原本架在烤肉上的匕首就啪嗒落在了漆案上。
天气渐渐的热了,农田里头到处可以见到忙着除草的农人。播种的时候早就过了,现在就是好好呵护田地里头的这些还未长成的秧苗,等到秋季的时候就可以获得一年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