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她叫絮絮(8)
我说:我不是癸水疼,是中毒。
说完,我把那只白玉瓶拿出来,放在他面前。
楚慕细细地研究了好一会儿,跟我说,这应该是先皇时期研制出的一种奇药,用以快速提升武力,只是代价是身中奇毒,每月发作,且解药珍贵难寻,大多只能靠一些短效解药缓解毒性。
他说,解药大约只有下毒之人手里才有。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他:那你会配这种短效解药吗?
可以一试。楚慕说完,顿了顿,不过这短效解药,算是另一种毒,用得多了,两种毒性相冲,很可能也会死。
没事,你配吧。
我从怀里摸出一片严玄亭给的金叶子,放在他桌上,又叮嘱了一句: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严久月。
我们回丞相府时,天色已暗。
管家说,严玄亭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
严久月道:那嫂子,你去书房里叫哥哥过来,我在正厅等你们一起用晚膳。
说完就一蹦一跳地走了。
我去书房找人,然而门虚掩着,严玄亭并不在房里。
走到桌前时,我看到那上面放着一封信,字迹很有些眼熟。
拿起来,上面写的东西,是关于我的。
信上说,叶玉柳,原名叶絮絮,水性杨花,天生浪荡,在敬安王府时就勾引沈桐文,做了他的通房丫鬟,后面又夺了沈桐文妹妹的亲事,装成闺阁女子嫁给了严玄亭。
我沉思。
沈漫漫是觉得我认不出她的笔迹吗?
絮絮,不要看。
我循声抬头,发现严玄亭正站在门口。
目光沉沉,神情里却多了一丝仓皇。
沉默片刻,我冲他扬了扬信纸:其实这信里有些事说得没错,虽然不是我主动勾引的,但我与沈桐文,的确——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
因为严玄亭急步穿过书房,站在我面前,将满桌书墨纸张拂落大半,然后将我抱上去,抵着我额头,一点点亲吻我的眼睛。
他身上还带着四月傍晚微微潮湿的寒气。
新做的水红罗裙与月白衫落了地,露出鹅黄色的绣花小衣。
我微微仰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絮絮,你记着。他停住动作,说,女子的贞洁从来不在罗裙之下,你很好,你比他们敬安王府的人都干净。
第6章
我和严玄亭去吃饭时,已经各自换了一身衣裳。
一进门,严久月就十分哀怨地望着我:哥哥,嫂子,你们能晚上回去再说吗?这汤都热了三次了。
严玄亭夹了一只鸡丝卷给她,淡淡道:吃饭。
我吃着饭,心里还在惦记那封信。
挺会编的。
等我杀沈桐文时,不如杀一送一,把沈漫漫也一起送走吧。
但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却在三日后听说了沈漫漫出事的消息。
据说,敬安王的妹妹沈漫漫,误食了西域奇花,容颜尽毁,嗓子也哑了,大概几个月都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太敏感。
实在是西域奇花这四个字,很突出。
晚膳时我委婉地提了一下这件事,严久月立刻兴奋道:没错,那花异常神奇,在西域也是珍贵难求,我好不容易……
久月。严玄亭淡淡说着,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放在她碟子里,今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多吃点。
严久月乖乖地低下头吃饭,再没接着往下说。
但我已经懂了。
那天傍晚严玄亭身上从室外带回来的,潮湿的风。
絮絮,别光顾着吃饭,喝点汤。
严玄亭用青瓷小碗盛了一碗甜汤放在我面前,我啜了一口,是很清甜的味道。
可我的心情,竟还要更甜一些。
我无法形容那种奇妙的感觉,只是好像沉寂了十八年,一潭死水般的心脏渐渐泛起涟漪。
水波里倒影的,是严玄亭那双布满清澈笑意的眼睛。
晚上睡前,我跟他说:其实我自己会处理的,你不必为了我得罪沈桐文。
他轻轻笑了一声,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
区区一个敬安王府,也值得我得罪吗?
语气间很看不起沈桐文的样子。
虽然我也觉得沈桐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当初训练我时,跟我说的是,敬安王府非常厉害,自三十年前便是先皇手下最器重的心腹。
我问出心头疑问。
严玄亭说,沈桐文在骗我。
老敬安王当初是先皇宠妃的哥哥,因着先皇格外宠爱那个妃子,才给封了个异姓王,手里并无实权。后来皇上登基,想摘了他们的爵位,沈桐文便主动请缨,训练暗卫,为皇上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才保住了爵位。
原来如此。
沈桐文也太他娘的爱装了。
可我紧张得喉咙发紧,连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