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难逃(240)
初时,她感觉心口似有火在灼烧,热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慢慢地,那火焰继续下移,她开始疼得痉挛,忍不住疼吟出声。
猩红的热流从身下滑了下来,小腹深处那刀穿一般的剧痛令她额头上直冒出豆粒般大颗的冷汗。
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褥子,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耳旁隐约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阿娘,阿娘,你不要我了?阿娘,阿娘……”
一声声的阿娘,仿佛是扎在了沈漪漪的心口上。
她看着自己浑身淋漓的鲜血,心底的罪恶感与怨恨、酸楚来回交织纠缠,泪水止不住地掉,摇着头失声哽咽道:“不,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入夜,魏玹从宫中回来。
一路上,吉祥低声说着这一整日沈漪漪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直到走到正屋门口,魏玹停了下来。
吉祥悄声离开。
月色凄迷,在庭院中投下一片白晃晃的光影,寂静无声的夜空下,唯有萧瑟的秋风吹拂过时留下的呜咽声。
魏玹便一直这般沉默地伫立着,犹如一尊凝固的雕像,眸光紧紧地凝视在紧闭的房门之上,良久良久,脚步始终未动。
终于,他的身形似是晃了一下,却是缓缓转身,举步离开。
房内突然传来一声猫儿变调似的喵呜声。
“喵呜,喵呜,喵呜……”
“嘎吱”一声,支摘窗从外面打开。
摇晃着尾巴的小乖乖从窗外焦急地跳进来,对着床榻上被睡梦魇住的女子“喵喵”叫了两声,依靠在她的腹部用小脑袋来回地蹭。
小乖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悲伤,又是“喵呜”两声,在床上走来走去。
见她依旧满头大汗,泪如雨下,便急切地拱了拱她的胸口,伸出舌头去舔舐她滴落在手背上的泪水,眼神哀伤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坐立不安地“喵喵”叫着。
就在这时,有人破门而入。
一向温顺的小乖乖刚一听到声响便立即抖擞着身子站了起来朝门口望去,浑身的毛发怒发冲冠,深夜里的蓝色双瞳闪着凶狠的幽幽绿光,整只猫匍匐在床上,喉咙咕噜咕噜地骂着,做出蓄势待发的态势。
直到那人愈走愈近,是熟悉的味道,小乖乖忙跳开去。
魏玹急步走到床边,将天青色的床帐倏然拉开。
接着惨淡的月光,床榻上女子脸上、身上一片濡湿,口中喃喃不停地自语,巴掌大的小脸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用惨白来形容。
这一刻,心口仿佛重重地压了一块巨石,重的他喘不过气来。
魏玹很快将沈漪漪颤抖的身子抱进怀里,柔声安抚。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漪漪?”
他心疼地凝望着她紧蹙不展的眉眼,指尖一点点拭去她面上的泪水,怀中那娇小瘦弱的身子便在这时猛地一抖,喉间溢出一声悲恸的哀鸣。
挂着晶莹泪珠的长长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一双茫然含泪的杏眼。
竟只是一场噩梦!
“呜呜!”
她终于重重地,委屈地哭出声来,扑入他的胸口上,圈着他的腰身,后背哭得一抖一抖,肝肠寸断。
泪水淹没了心口,濡湿衣襟,魏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长久长久哑然失声,寂然无语。
……
清晨,春杏打水进来的时候,沈漪漪已经醒了。
单薄的后背依靠在床背上,杏眼低垂,眼皮红肿,怀里抱着小乖乖,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姑娘?”春杏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沈漪漪的嗓子还有些哑,轻声应道:“放下罢,我自己来。”
春杏将热水放下,看着她这幅模样欲言又止。
“世子呢?”沈漪漪绞干帕子,将巾子搭在脸上。
温热的蒸气很快进入了毛孔之中,缓解了眼皮上肿胀的拉扯感。
春杏回话道:“世子很早就出了房门,奴婢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过看着情形,似乎宫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姑娘,姑娘也不必再忧心了。”以为她是因担忧近来宫中之事才会如此。
沈漪漪沉默。
洗漱完毕后,胡乱吃了几口饭,腹中有些反胃,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人十分困倦,漪漪倚在窗下打着络子发呆,黛眉颦蹙。
眼看手中一条葱黄色的络子快要成型,胃中猛然涌上一股酸水,沈漪漪赶紧捂着嘴巴,整个身子都趴在榻上干呕着。
春杏急匆匆地推门跑进来,反复替她拍打着后背,递上帕子和热水,“姑娘没事罢?我见你早晨就不舒服,一直有呕意,可是吃坏了肚子?不成不成,我现在就让人去请大夫。”
絮絮叨叨地,说着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