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难逃(143)
郎君们愈走愈近,贵女们一个个羞红了脸,却还是伸长脖子偷眼去看,与姐妹们小声谈论几位郎君谁可堪为魁首。
赞不绝口的多半是那龙章凤姿的齐王世子。
郑婉莹听了心中骄傲,见到心上人,自是不胜娇羞,一双含情双眸泛着盈盈秋水。
魏玹对她点头示意,目光略过她身后的沈漪漪时,微微眯了凤眸。
沈漪漪自然也注意到了魏玹。
一众芝兰玉树的郎君中他依然是最为俊美的那一个,如众星拱月光映照人,不论走在何处,不论他是否开口,都是旁人眼中的焦点。
但再好的样貌与身世,也掩饰不了他是个道貌岸然,强夺良家女子的伪君子的事实。
扫了几眼漪漪便移开了视线,与魏玹身旁唇红齿白的小郎君对上了眼。
程煦的眼睛清澈明亮,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身着白绫小衫,淡绿夹裙的沈漪漪。
他扬眉一笑,对沈漪漪打了个招呼。
本以为沈漪漪会回应他,不曾想佳人面色骤变,竟如同不认识他一般低下了头去,再不对视。
程煦面上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魏玹嘴角几无可见地勾了勾,收回视线,并在程煦犹豫地望向他时,冷冷扭头进了园去。
*
园中辟出一块足有三四亩的场地用作球场,园子北侧搭了数座卷棚来乘凉,棚下案几矮榻规整置着,其上摆满了清凉爽口的瓜果甜浆。
一旁时候的婢女无不手捧着金盏玉碗,模样俏丽,令人感叹安国公主府的富贵奢靡。
男女分席,落定席位,众人有说有笑,沈漪漪则跪于阿鸾与郑婉莹的身后。
很快场中郎君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执金涂银裹的毬杖,跃跃欲试地盯着对方,并以绸布扎住马尾的颜色分为红蓝两队。
乐伎们用羯鼓等伴奏乐器弹奏着高昂的龟兹乐伴奏,一时气氛万分急促紧张,就连沈漪漪都不由屏住了呼吸仔细端详。
敲锣声一响,两队郎君们风驰电掣,纵马驰骋,互不退让,场中喝彩声如潮。
阿鸾指着场中头围红绸的蓬勃少年道:“依依你看,那程小郎君看着年纪轻,身手却极是不错呢。”
少年鲜衣怒马,初生牛犊不怕虎,仿佛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即使是与那些老手对打也不遑多让,场上的敲锣声不绝于耳。
沈漪漪用力点了点头。
明知不该多看,可她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毬场中最为明亮的红衣少年身上,心中暗暗为他捏一把汗。
他被人敲中小腿,她的心口仿佛也被人捏一把似的疼了下。
他进一个球,她便情不自禁松了口气,在心中为他欢喜雀跃,杏眼盈盈如水。
他若被人围攻抢球,她恨不得站起来替他将人都推开,这么多大男人,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小郎君?
待场中休息时,沈漪漪才猛然惊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小衣
她竟然对着程煦笑了,还痴痴地看了他大半响!
脑中一片空白,沈漪漪心肝儿乱颤地瞄了一眼对侧上首,原本该坐着男人的席位上却根本就没人。
魏玹不在。
就连吉祥与纪乾也都不在。
许是觉得没甚意思,便提前离开了?
不管哪个原因,漪漪舒了口气,这般也好,没人再打扰她看毬了。
遂将心思重新放回毬场上,但她总觉得仿佛有人一直在盯着她,四周世家贵女太多,她也不敢胡乱去看,只在最后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抬眼悄悄看了看,还真恰与一人的目光撞上。
下首,也不怎么的,一位面容清瘦的夫人直眉瞪眼地看着她,背脊僵直,竟像是见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一般,眼中闪烁着恐惧与惊愕。
沈漪漪微诧,向身后看了看,众人皆在说笑,无人注意到她。
这位夫人似乎就是在看她。
难道是认错了?
沈漪漪对那位夫人客气地笑了笑,细白的脸庞漾出两颗浅浅梨涡。
身旁一名梳着螺髻的小姑娘拉了拉她的衣角,她便转过身去,不知与小姑娘说了些什么,笑得小姑娘一双大眼睛都没了缝儿,像颗扭股儿糖似的在少女怀中撒着娇。
程夫人手中的玉盏“啪”的一声打翻在地,一直到侄女程蕙娘连叫了她数声才反应过来。
“伯母认识齐王府的婢女?”
“齐王府?婢女?”
程夫人不敢相信,喃喃道:“她怎么会是婢女,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谁活着?”程蕙娘以为自己听岔了。
这时,耳旁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欢呼喝彩声,只听有人喊道:“快看,那是齐王世子!”
魏玹换了一身玄色的窄袖胡服,紧窄贴身的短衣愈发衬得男人身形高大颀长,英姿勃发,与先前清冷似仙的气质大为不同,不少年轻的小娘子们只看了一眼便羞得捂住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