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难逃(136)
宁王早先就听眼线说魏玹身边那个通房又被他接回来了,到底是舍不得,呵,漫不经心道:“四弟不知,那女子云卿待她可甚是宠爱呢,从前我过府时无意瞧见琏儿戏弄这女子,还是云卿怜香惜玉解的围。”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齐王一愣,琏儿与长子的妾?琏儿与长子?琏儿不举……
他的眉头愈皱愈深,宁王静静地看着风吹起帘拢一角,少女如云发上那支白晃晃的簪子,眸光微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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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没回来,回府后沈漪漪被兰蕙与朱樱簇拥着问东问西。
二婢皆是喜极而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尤其是朱樱,在她耳旁不停地絮叨着,日后莫要再惹世子爷生气了云云诸如此类。
沈漪漪听得心烦,借口自己疲累,把人都劝回去便回东厢睡了,顺道把自己装在荷包里的珍珠藏到床底下,确定没人会注意看见,才上床去歇息了。
此后一连数日,魏玹都宿在沈漪漪房中。
他倒是守信用,避子汤果然没给她断过,若是赶上她听话懂事,还能说几句温言软语哄她,他出手又阔绰,给她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顶好的,除了身份上天堑,规格几乎与他一般。
自跟了魏玹以来,外面他怎么样沈漪漪不清楚,但起码在齐王府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这样的日子不知多少人羡慕她,只有沈漪漪知道,她不喜欢。
魏玹待她再好,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数着日子过日子,能过一天算一天。
阿鸾知道她回来了,十分高兴,时常来湛露榭陪她玩,她也不算太寂寞。
有一日沈漪漪在屋里坐着给魏玹做衣服,外面春杏走进来,说有个叫做红蕊的婢女想见她。
沈漪漪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春杏又道:“她说自己是西院采盈姑娘原先的婢女。”
采盈?
沈漪漪疑惑,采盈见她做什么,上次分明还躲着她。
她低下头,将针线交叉穿过衣袖处,紧了紧金线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她。”
春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姑娘,会不会是采盈姑娘有什么……遗愿要对你说?”
沈漪漪手中的针线掉了下去。
沈漪漪怎么也没想到,采盈竟然死了。
直到那名叫做红蕊的婢女过来,对着上首失神的她轻轻唤了一声,沈漪漪才惊醒过来。
红蕊从袖中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黑漆匣子抽出来递给她,“依依姑娘,这是姑娘临去前命奴婢交还给您的,里面是一支银簪子,是今年正月时我们姑娘去西院侍候三郎君,姑娘送给我们姑娘的贺礼。”
沈漪漪神情复杂地打开匣子,匣子里果然躺着一支十分朴素的双蝶绞丝银簪,这的确是一年前她送给采盈的那支,没想到她竟还留着。
如今簪子还在,人却没了。
沉默了片刻,沈漪漪抚着簪子上那对成双成对的玉蝴蝶,低声问:“她走得难受不难受?”
红蕊红着眼睛道:“难受,姑娘一直哭,那个孩子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娃,不知是被人推了一把跌下月台就没了,可是根本也找不到是谁人所推,一旁扫地两个婆子都说是姑娘自个儿不小心摔的,姑娘哭成了个泪人,百口莫辩。”
“落胎之后没两三天,姑娘便去了。”
饶是沈漪漪与采盈之间的情分早已不复存在,可听闻昔日姐妹死得如此凄惨,心中也不免生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意。
两人同日入府,也曾相互扶持,互称姊妹,后来采盈做了魏琏的妾,她也成了魏玹的通房,同为权贵妾侍,她比采盈,又幸运多少呢?
有家不能回,有苦不能诉,不过是只被关在笼子中的金丝雀。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荣华富贵转瞬即逝,魏琏出事之后,连齐王妃都保不住她,连同腹中的骨肉一起被人算计没了性命。
红蕊走后,沈漪漪望着手中的簪子看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又乱糟糟地缠在了一起,就像那绣篾之中绞做一团的丝线,怎么理也理不清。
她将簪子烦躁地扔回了匣子里,本想将匣子就此收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却无意听到一声十分细微的脆响,轻轻地“咚”了一声,仿佛是簪子碰到了匣中的空心之处。
沈漪漪一愣,这匣子,有夹层?
她将簪子取出来,手在匣子内外四处摩挲着,左右敲敲,最后用小银剪将匣子底部的一层木板沿着缝隙撬动起来,果然发现这匣子是有夹层!
拿掉夹层,显露出来的才是这只匣子真正的底部,里面放着几张叠的平整的纸笺,以及几两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