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贺然很快就冲到偏厅,看见叶羽时眼睛能喷出火来,破口骂道,“你一个小小的幕府,竟然占着远世子的名号,为一个女人滥用职权,该当何罪!”
“宋都尉!”沈仁昌喝道,“你一个都尉,这样成何体统!”
宋贺然怒道,“沈大仁,我宋贺然自认在职期间格尽职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女儿滥用私刑是不对,但三十大板,关押三年是不是太重了!”
沈仁昌叹口气,对叶羽道,“叶先生,本官也觉得判的有些重了,柳絮虽然滥用私刑,但是舒姑娘也已经安然救出来了,”说到这里,看了看他身后的墨染,意味深长的道,“判的这样重,恐会落人话柄。”
宋贺然这才注意到叶羽身后的墨染,瞪着她的眼中满是杀气,墨染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视线,只是低头看着叶羽,心中暖暖的,原来他为她出气了呢,但是,那个确实有点太重了……
叶羽抬眼看向宋贺然,笑道,“我依法判刑会落人话柄,宋都尉纵女行凶还能据理指责,不觉得好笑么?”
“依法判刑?”宋贺然怒火攻心,终于失了理智,指着叶羽骂道,“区区一个贱人,值得我儿为她坐三年牢?哪一条律法有这样重的刑罚?你还不承认是为了一个女人徇私枉法?”他越骂越气,又指着墨染骂道,“听说你娘好手段,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哄男人的那一套下流手段……”
墨染被骂的云里雾里,实在是很不明白她明明什么都没说过,为什么这些人就会知道她有个“好手段”的娘……
“啪!”一声清响,截住了宋贺然的叫骂。
叶羽从手边破碎的茶杯上收回手来,曼斯条理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才站起来走到宋贺然面前,淡淡的笑,“既然宋都尉觉得我徇私枉法,不如我就公正的判一判。”
宋贺然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叶羽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崭新的册子,翻开道,“前年六月,西区老妪张氏状告宋柳絮指示下人当街行凶,将她唯一的儿子打断了腿。不过结案是张宝走路不慎,跌到在宋柳絮身旁,想要借机敲诈,被判杖刑一百,监押五年,结果因腿伤未愈,杖刑当场气绝身亡。”
读到这里,叶羽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沈仁昌,“这个刑罚比起我判的来,可重的多了。”
沈仁昌心下一惊,就听叶羽接着道,“同年十月,城南李员外状告宋柳絮滥用私刑,至他儿李承半瘫……结案是,李承爱慕宋柳絮,宋柳絮不从便欲□,结果不慎跌下山坡致残。事后竟然诬告,被判十年监禁……”
“去年三月……”
“去年五月……”
墨染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那样娇弱的女子如此残暴,不禁觉得叶羽判的太轻了。
叶羽越念,沈仁昌和宋贺然的脸色就越难看,大概念了十几条,叶羽终于合上册子,对着沈仁昌道,“忽然发现,比起这些来,这桩案子大人判的太轻了,跟这些比起来,宋柳絮滥用私刑企图谋杀,怎么也得杖责一百,监禁十年。”
沈仁昌脸色难看之极,“没想到叶先生竟然查了往年备案。”
叶羽道,“远世子重托,这些都是应该的。”说到这里,看向宋贺然道,“令媛还真是可怜呐,一年里至少要扯上三四件案子,那些加害人非死即残,看起来那样一个娇弱的女子,不知道想起那些人的脸来,会不会做噩梦。”
“你少在这里放屁!”宋贺然这次是被吓着了,语无伦次的骂,“你的意思是说我女儿行凶又栽赃吗?都是那些混蛋找我女儿的麻烦,他们罪有应得!”
“行凶又栽赃?这话可是宋都尉说的。”叶羽眯了眯眼睛,语气骤然凌厉,“宋都尉,事实如何大家心里一清二楚,我若不是看在沈大人的面子上,宋柳絮定然是死刑!而你……纵女行凶,最少也是革职查办!”
宋贺然在他凌厉的目光下膝盖发软,不由色厉内荏道,“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办案要讲证据!你说我纵女行凶,证据何在!”
叶羽没说话,却是沈仁昌喝道,“还不退下!本官自有论断!”
宋贺然看着沈仁昌,最终还是白着一张脸退下。
偏厅终于安静,沈仁昌看着一言不发的叶羽,想到他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整理的卷宗,只觉得心惊肉跳,若真查起来,宋柳絮的案子牵扯到的不只是宋贺然,他断然也是逃不掉的!虽然不知他为什么包庇自己,但总算是逃过一劫。
最后宋柳絮被判杖责一百,监押三年。因怕她身子弱,禁不起一百杖责罚,因此每日二十五杖,分四天执行。这对宋柳絮来说,也许是比死还要痛苦的刑罚,整整四日,百姓围在刑场周围看热闹,时不时还丢个鸡蛋烂菜,大呼痛快,即使她三年后出狱,她这辈子也算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