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独宠(83)
秦婉听到这话,飞快和沈羡之对视了一眼:“这些我应该都同你讲过。”
“是。”眉姨点头道:“所以我如实说了。当年你父母去世,独自流落街头,我看你一个姑娘家可怜,就将你收留进了燕春楼。你父亲原是个工匠,一家人住在京郊。”
这些都是秦婉当初说的话,半真半假。她原先就打算好,与其编造一套身世,倒不如真假混着,反而更不容易被发现漏洞。因此无论对谁,都是这样一套说辞。
秦婉细细品了品,觉得这番话落在赵鸿善耳朵里,也并无不妥。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匠之女,又能掀得起什么波浪?
“还有呢?他还问了些什么?”
眉姨回想了一下,有些不解道:“他还问我,你平时常去哪里。真是奇怪,你是燕春楼的花魁,大部分时间自然都是待在燕春楼了,至多不过出去买些胭脂水粉。”
“他又问我,你平时与哪些人走得近。这也问得奇怪,我们青楼女子,哪有愿意交心之人?偶有贵客青睐,愿意多来几次,便算是三生有幸了。”
秦婉听着,心下稍宽。她在燕春楼时,行事相当小心,每次出门都挑好时机,且会特意装扮遮掩一番。眉姨没见过她穿夜行衣的模样,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大约是觉得你的身世平常,赵大人忽然换了个话题,问我听没听说过淳县。”眉姨皱着眉道。
秦婉心下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若没记错,淳县是你家乡。”
“是,我也是这样回答的。赵大人便问,你有没有向我打听过淳县,尤其是——五年前那场水灾。”
秦婉掐住手心,感觉额角突突直跳。
赵鸿善果然在怀疑她。他问得这样明显,显然是已经察觉到她在暗查当年之事。
秦婉抿了抿唇:“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眉姨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握住她的手,有些不安道:“玲珑,先前你问我淳县的事,我便觉得有些奇怪,如今赵大人也问起这事。”
“难道当年的水灾,有什么隐情么?”
秦婉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愣。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扯了个借口:“我有位许久未见的朋友,也是淳县人,我打听水灾之事,是为了找他。至于赵大人为何问起,我就不得而知了。”
眉姨听着这话,微有些发怔:“这样么……是我疏忽了,竟不知你还有朋友在那里。人可找到了?”
秦婉摇了摇头,没再接话。
刚刚那一瞬间,她其实想了很多,也不是没想过将内情告诉眉姨。毕竟眉姨是亲历者,想要知道真相无可厚非。
但她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决定保密,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一是怕消息泄露,二是怕眉姨知道太多,反而惹来麻烦。
见秦婉低头沉默,眉姨以为自己触到了对方伤心事,赶忙道:“吉人自有天相,总有一天能找到的。你不用担心,赵大人那里,我也没告诉他。”
“嗯?”秦婉有些意外,“你没跟他说,我打听过淳县的事?”
“没有。”眉姨摇头道:“我不知他为何这样问,怕说错话给你惹麻烦,便说你从未问过淳县的事,也不知道我来自那里。”
秦婉默了默,轻握了一下眉姨的手:“多谢。”
“别这么客气。”眉姨说着,又仔细想了一阵,才道:“其他的赵大人没问,我也没多说。我担心他对你不利,一回燕春楼便来找你了。”
“此事我知道了,容我再想一想。”秦婉宽慰着眉姨,又与她寒暄几句,便送她回去休息。
眉姨离开以后,厅堂只剩下秦婉跟沈羡之。她看了眼沈羡之,无奈地摊了摊手:“被盯上了。”
沈羡之刚才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听见这话,不由得抬眼看她:“你倒是轻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婉语气从容,甚至有些戏谑:“更何况,这也不见得是坏事。”
沈羡之听懂了她的意思,嗤了一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
秦婉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
她刚刚就想明白了,他们手上现有的证据,只能证明赵鸿善有错,却很难定义他错到什么程度。
有些错需要满门抄斩,有些错需要革职查办,而有些错,则只要低头道个歉——显然,如果他们没有更有力的证据,此事最终便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他们要彻底让赵鸿善认罪,便必须要找到更多证据,必须要找到更多人的支持。
而这种情况下,赵鸿善怀疑她,并不见得是坏事。只要赵鸿善开始怀疑,就一定会有所行动;而只要他开始行动,就势必会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