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透过丫杈往那边看去 ,就见到一个有些肥胖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林殊定睛一看,竟然是李领事!李领事平日里在重华宫作威作福惯了,哪有人看到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林殊心下暗自侥幸,要是真的叫他知道林殊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整人!
李领事跪下去抱住了那人的腿,那人岿然不动,他又哀哀地祈求了些什么,那人把头低下来,林殊看见了他的脸,竟然是小仨儿……可是小仨儿只是一个小小的领班啊,李领事怎么说也比他大了好几级……怎么会?
“林哥哥,小心一点三哥别得罪人了……”
“明面上的,暗地里谁不知道这位是太师手下的?”
小饼子的话言犹在耳,林殊心中暗道,莫不是这李领事叫小仨儿抓到把柄了?
这时林子里传来李领事的嚎哭声,“三哥,三哥,这事儿真不关李栓什么事,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
也不知道小仨儿说了什么,李领事渐渐止住了哭声,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了。
两人朝林殊这儿走了,林殊把身子往后藏了藏。
脚步声远了,林殊才从草丛里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小仨儿,他笑眯眯道,“林哥哥下次可要把扫帚藏好了。”
林殊脚步一顿,就看见了靠放在廊柱上的扫帚。有些无奈地朝小仨儿走去,他这样子就是不打算追究了。
两人朝监栏走去,林殊还没问,小仨儿就先开口了,“李栓是李领事的亲儿子。”
林殊有些吃惊,“李领事不是……”
“进宫之前就生了的。”小仨儿解释道。
林殊点点头,难怪李领事这般维护李栓。
“不想知道刚刚怎么回事?”小仨儿似笑非笑偏头看她。
“不想,”林殊也笑了,“我还不嫌命长。”
小仨儿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过头去,“若是你的话,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那李栓是个贪财的,重华宫里人都知道,不算什么毛病,太监都爱财,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贪财过了头,竟然和外头的人勾结,把宫里的东西运出去贩卖。若是搁在前朝这不算大罪,但是大庆有了夹携宫内阴私出去的先例,所以严禁太监与外头交换东西,更何况通过这一途径可以往宫里带不少明令禁止的玩意儿,上头的人最最是厌恶的,于是这一方面管得越发严格。
宫里的东西大部分有宫印,但是诸如小珍珠之类的东西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但是宫里的零碎小东西哪有便宜货,拿出去不知道能赚多少,李栓经不住诱惑,觉着上头有自己亲爹罩着,自己又有门路,胆子就壮了起来。走了几次没人发现,就越发嚣张起来。可惜好景不长,叫人抓了把柄。
李领事哪能看着自己的独苗受制于人,忙走动一二,求到了小仨儿头上。
林殊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 - 求到小仨儿头上?看来小仨儿这东厂的人是坐实了。只是不知道这人何以得到贵妃的看重?明明是两个派系没错啊?
小仨儿没有再解释他自己的身份,笑了笑,“这下可就没人找你麻烦了。”
林殊知道他说的是小双儿的事,点点头,也笑了起来。这事的确有她的原因,若不是小双儿和她走得近,李领事也不会一开始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李领事的确没有扑腾了,李栓更不必说,夹起尾巴做人,低调了不少。至少,林殊的麻烦事是少了许多。
这些日子上书房休学,大皇子又要往演武场跑,林殊也得跟着,摸着那把小弓,心中不由得有些兴奋和期待。
到了演武场,季太师一如既往地早到,二皇子也在,恐怕放假这段时间他是不会离开了,倒叫大皇子一阵咬牙。
大皇子他们在练习射箭,练完了还要去一边跟师傅学两招拳脚功夫。对于皇子们来说这是必须的,不一定要文武双全,但是自保必须妥妥的。
林殊的功课就简单多了,练箭。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季太师直接朝她走过来,伸出手,朝她勾了勾,林殊犹豫了一会儿,把弓放到了他手里。
季太师勾唇一笑,掂了掂这弓,眼中带着不屑,侧头瞥了大皇子一眼,“玩家家酒?”
“啊?”
季太师直接把那柄对林殊来说简直是量身订做的弓,在林殊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丢到了一边。
弓在地上滚了滚,沾了一地灰。
林殊僵直了,大皇子也有点愣神。
季太师看都有没有看这二位一眼,转身走向了武器架,找了下头的一柄弓,掂了掂,似乎觉得可以,这才朝林殊走来,随手一抛,把弓往林殊这儿丢了过去。
林殊眼疾手快地接住,这一接,就差点摔了过去。